為首的人自己也心浮氣躁:“行,幫他把車推出來就回。今晚的事都不準跟豪哥說,說了我割掉他的舌頭。”
“那必然嘛。”
“謝謝老大。”
“走走走,喝酒去。來這一年多,當了一年多的苦行僧,饞死我了。”
就這樣,袁成鳴油嘴滑舌,把這些門衛诓得跟他跑了一裡地。
穆扶奚戴上鴨舌帽遮住面容,三下五除二刷開了大門,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
這所戒網瘾中心可沒有正兒八經的導覽圖,甚至為了避免裡面的人逃跑,在每一棟的每一層都安裝了電子鎖和報警裝置。
戒備比監獄還森嚴。
穆扶奚不熟悉地形,也無從得知戒網瘾中心的内部情況,隻能按常理分析推測哪棟是行政樓,哪棟是宿舍。
曾有記者舍命爆料,戒網瘾中心内沒有老師,取而代之的是監督學生自學的教官。
這些教官不必有文化,教是管教的教,僅憑武力就将學生們管得服服帖帖,用恐懼的眼光視之。
穆扶奚要是不慎捅了這幫人的老巢,後果恐怕比捅了馬蜂窩還要恐怖。
好在他清楚自己進來是要做什麼的,不至于真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電擊、毆打的視頻其實早就被記者曝光了,可至今沒有下文。總不會是因為罪犯的滔天罪孽不足以被懲處,而是因為視頻那些被殘忍對待的小人物像螞蟻一樣渺小,舉目無親。
甚至他們其中的一些人就是被最親近的人送來的這鬼地方,根本沒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能讓施暴者惶恐的不是這類視頻的流出,是成員名單。
被困人員的名單。雇主的名單。教職人員的名單。
日積月累,這些名單必定是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一長串。
穆扶奚知道這些名單一定會被記錄下來。
哪怕這些名單會成為關鍵性的證據,幕後元兇也會讓實際操作的人把名單保留下來,以免被困人員逃跑、雇主不買單、教職人員私吞。
千言萬語化作兩個字:對賬。
隻要找到了名單,被困人員的處境他不必再關注了,因為他們馬上将會得到解救。
屆時這些受害者如果願意接受采訪,便可将真相公之于衆。
名單可能存在某台電腦裡,上傳到了雲盤,也可能是紙質手寫的,壓在箱底。
如果能有一個具體的方向就好了。
穆扶奚暗自在心裡祈禱。
但願今晚不會一無所獲。
穆扶奚避開了窗外晾着大褲衩子的一棟樓,在兩棟看起來都很像主樓的建築裡選擇了外牆更舊的一棟。
别的機構的核心或許會放在新樓裡,看上去更有排面。
可戒網瘾中心不是什麼正規機構,最忌招搖,光鮮亮麗的部分更可能是為了混淆視聽。
穆扶奚接連刷開了一樓的總閥和左手第一間的房門,發現左手第一間房間是普普通通的倉庫。
倉庫裡存放着大量“校服”和“教職員工作服”,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闆凳。
換掉衣服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地融入當前的環境,大大降低被發現的風險。
不管打不打得過,都先加入再說。
開局選身份。
穆扶奚想都沒想就選擇了“教官服”。
被呼來喝去也比被關進小黑屋裡強。
他得在這裡自由活動。
僞裝完畢,穆扶奚将随身攜帶的電子設備揣進兜裡,謹慎地将自己穿來的衣物藏在了角落裝綁縛帶的紙箱裡。
他打的就是随時跑路、丢棄衣物的主意,很可能不會再返回這個倉庫了,不能讓對方輕易發現。
穆扶奚原路退出房間,關上房門,手還沒從門把手上移開,冷不丁擡頭一看,心頭倏地巨震,呼吸随之凝滞。
走廊上的攝像頭正對準他,像隻碩大的眼球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鏡頭下方的小孔釋放出炫目的紅光。
監控設備持續運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