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林的棧道慢慢地逛了一圈,湖光山色皆收入眼底。
山林間還是有些涼,山風夾帶着林間潮濕的苔藓味穿過了層層疊疊的枝葉和嶙峋崎岖的山石無形地朝着人身上撲來,郇時瑧漸漸覺得有些冷了,他糾結地看着手裡租來的大衣,有些猶豫要不要穿。
這種在景區租的衣服不知道有多少人穿過,也不知道多久才清洗一次,哪怕不是貼着皮膚直接穿上來,郇時瑧的潔癖也促使他一時難以接受。
現在還沒有冷到非穿大衣不可的地步,郇時瑧想了想,沒準備穿。
亓斯骛本來在前面走着,走了幾步沒聽見腳步聲,回頭才發現人還在後面隔着一段距離的地方站着。
他疑惑道:“怎麼了?累了?”
“最後一段路了,再堅持一下吧。”亓斯骛也沒辦法,這上面可沒有車可以坐,隻能走到指定的地點乘坐纜車上下山。
他往回走了幾步,看着郇時瑧之前橫在背包帶子上的大衣被他拿到了手中。
“是不是冷了?”亓斯骛接過他手裡拿着的大衣,在空中抖了抖想要幫郇時瑧披上。
結果,大衣随着動作抖動着,倆人都看到裡面掉出來一隻小蟲子,郇時瑧登時就往後面連連倒退三步,避之唯恐不及。
亓斯骛忍俊不禁:“你怕蟲子?”
郇時瑧隻是擺了擺手,沒看見蟲子的話他或許還能眼不見為淨的忍受一下,這下他是真的甯願忍受着這山間些許的涼意也不會碰這件衣服了!
他看着紅色的大衣就像看着洪水猛獸,不肯再上前一步,但是那露出來的紅唇被冰冷的山風吹得有些微微抖動。
亓斯骛思忖了片刻,單手臂彎裡挂着紅色的大衣,一手利落地脫下了自己的夾克外套然後丢給郇時瑧:“你穿我的,我穿這個。”
他甚至沒給郇時瑧拒絕和思考的時間,三兩下套上了紅色的大衣,鮮豔明亮的大紅色套在長腿寬肩的亓斯骛身上,有一種别扭又時尚的奇怪視覺反差。
手裡接住的外套内層還帶有人體的餘溫,白皙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了片刻,郇時瑧看了看亓斯骛,最後還是套上了他的外套。
他本來就穿着卡其色的大衣,外面再套一個短款的黑色夾克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他們兩個人裡一個面容冷硬走的硬漢風卻穿着租來的豔紅色大衣,一個面容昳麗卻在大衣外面再披上短款夾克外套,真應了那句有卧龍的地方必有鳳雛。
郇時瑧看看亓斯骛,又看看自己身上的奇葩穿搭,忍不住彎着腰無聲地大笑了起來。
什麼面子不面子的,誰在乎呢?有人陪着一起奇奇怪怪,這大抵是世間最美好的相處方式了。
亓斯骛被這笑容所感染,也勾了勾唇角:“走吧,早點下去,我們找地方吃飯去。”
又走了一段路,稍微爬了一段台階和山路,亓斯骛有些微喘着打開一次性的氧氣瓶罐子吸了幾口氧氣,他餘光瞧見郇時瑧好奇的目光,打趣道:“要不要嘗嘗這罐裝的氧氣和新鮮的氧氣有沒有什麼區别?”
郇時瑧還确實有些意動,但是他擔心亓斯骛到時候氧氣不夠用。這一罐子看着像是大号保溫杯那麼大,其實三兩口就沒了。
亓斯骛笑笑:“有個說法是,身體越好的人到了海拔高的地方越容易出現缺氧的反應【1】,不過這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我不清楚啊,你聽聽就行了。”
至少他遇到的幾個人裡确實是這樣。
他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也比郇時瑧好吧?但是一路走來,郇時瑧是一點不适的症狀都沒有。
随手把用完的氧氣罐子丢到垃圾回收箱裡,兩個人又走了十幾分鐘走到了纜車點。
坐着纜車下山,然後又坐着搖搖晃晃的像滾筒洗衣機一樣的大巴回到了大門口,郇時瑧把亓斯骛的衣服還了回去,亓斯骛拿着租來的大衣送回店鋪,上午這一趟算是結束了。
亓斯骛開着車帶着郇時瑧去了當地評分很高,他吃過也覺得不錯的一間餐館,還是少數民族開的店,裡面的裝潢都帶着民族風情。
晉南的民族文化傳承做得很好,處處都能看見文化特色,不同民族不同習俗的人生活在一座城市裡,這本身就成為了城市的代言和風景線。
郇時瑧他們走進店内的時候,穿着民族服飾的服務員還對着他們喊了兩句方言,他們都沒有聽懂,但是從對方神情來看,想必是一種打招呼的稱呼。
“臘排骨煲。”
“泉水豆腐。”
“汽鍋雞。”
“清炒筍幹。”
亓斯骛報完菜名,擡頭看向對面坐着的郇時瑧:“這些可以嗎?你再看看你有什麼想吃的?”
手機線上點單,兩個人都可以在小程序上點單。
郇時瑧不挑食,他對亓斯骛的選擇抱有十足的信任,打字道:“可以的。”
“那再來兩份泡魯達!”
主食是一大份菌菇燴飯。
郇時瑧發現他來到晉南之後好像每一頓飯都離不開菇子,早餐有菌菇米線,中餐晚餐有炒菇子煮菇子炖菇子,就像在慕尼黑的時候頓頓有烤豬肘一樣。
每一次點到和菌菇有關的菜,不管是哪一家店,都會有服務員在上菜的時候用幹淨的勺子或者筷子從客人的餐盤裡夾取一些菌菇樣品裝入密封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