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頌一被教練警告完,闆着臉不再做任何與訓練賽無關的舉動。
而小羊那邊大概也是被警告了,沒有再發來消息。
為了準備下個賽季的版本,最近TVG的教練組研究了一套新體系,打算在訓練賽上試試。
大家根據教練組的安排做好BP,遊戲很快開始。
老馬看着他們加載進入峽谷,抓緊時間叮囑了一句:“都好好打,認真打,心裡頭有情緒的都先放一放,努力發揮出最好的水準。”
這句話說完他就閉麥了,為了不影響選手們的操作。
但教練話是這麼說,真正落實到行動上還得靠當事人。
封言舟上線後照常補兵發育,在舒頌一上去給壓力的同時跟上輸出。
雖然兩人都盡力發揮出自己原有的水準了,但因為鬧情緒的關系,封言舟并不總是會搭理舒頌一打在地圖上的進攻和撤退信号。
情況比起雙排的時候更甚。
他幾乎完全遵循着自己的理解去打,因此經常在舒頌一覺得要上的時候表現得猶豫,又在舒頌一覺得需要撤退的時候撤退晚了幾秒。
能打出優勢,但也會因為分歧而導緻下路給機會。
DD的下路組也不是吃素的,抓住一點TVG的失誤就能迅速滾起雪球。
舒頌一非常明顯地感受到了封言舟的“不受控”。
但比賽還沒打完,他于是選擇一直忍着,照常地指揮決策。
整個BO3結束,TVG因為下路把把出問題,成績并不是特别理想。
封言舟摘了耳機,原本沉郁的心情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更加雪上加霜。
“行了,現在開始複盤。”老馬的臉色也并不好看,說話時候的語氣很沉。
就連平日裡最會耍寶的開心這時候都闆起臉沉默着。
訓練室内的氣壓低得吓人。
副教練在一旁幫忙調出剛打完的比賽錄像,按照老馬所說的拉着進度條。
老馬先是分析了上中野的幾個失誤點,也表揚了他們做得比較好的地方。
下路組的問題被留在了最後。
“賽前我就說了,有什麼情緒忍着賽後再發,舒頌一、封言舟,你們兩個這三把遊戲是什麼意思?”老馬神态十分嚴厲,甚至可以說有些生氣,“該有的默契、溝通和信任,我完全沒有在你們身上看到絲毫!你們還記得自己走的是雙人路嗎?記得自己身旁是有隊友的嗎?會看地上隊友給你打的信号嗎?腦袋上帶的耳麥是幹嘛用的?動不動什麼叫做配合?!”
中年男人渾厚的嗓音擲地有聲,跟石頭似的重重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封言舟低着頭,慢慢握緊了拳頭。
“封言舟,這一波,舒頌一分明給你打了撤退信号。視野也能看到對面打野上半野區刷完B了,對面中單推完線miss10秒了,開心報過信息。你呢?你在前期小祥來幫忙抓下為你建立了巨大優勢的情況下,僅僅是憑着自己認為可以操作的遊戲理解,把隊友的付出輕易葬送!你對得起你的隊友嗎?”
“還有這一波,舒頌一,封言舟沒狀态了,給你打了撤退信号并且進草準備B,你為什麼要上?”
封言舟說了句:“我的。”
舒頌一沒說話。
老馬對着錄像逐一分析,大概是氣得不輕,嘴裡幾乎聽不見幾句誇獎與肯定。
隻在最後興味闌珊地說了句:“能看出來你倆在打法上都屬于比較激進的,磨合好了會很默契,繼續努力吧,讓我看見你們更多的可能性。”
副教練也在這時候開口附和了幾句,說了些好聽點的安慰了一下垂頭喪氣的五人。
然後教練們走了。
走前布置下了接下去幾日的訓練任務。
其中一個就是下路組多雙排,抓緊時間磨合。
訓練室重歸于靜。
封言舟卻沒繼續排位。
他坐在電競椅上垂頭靜了一會兒,拿上手機起身走出去了。
和舒頌一鬧情緒,加上被教練訓話的郁悶,封言舟有些喘不過氣,需要自己靜靜。
他記得拿手機,但忘記拿外套。
封言舟走到基地門口,剛推開門就被寒風吹得打了個顫。
他躊躇了幾秒,還是選擇硬着頭皮、頂着冷風來到室外。
還反手關好了基地的門,以防悠米再次出走。
迎着冷風,幾分鐘前老馬的那番訓導此刻回味起來,就跟鞭子似的一下下打在他身上。
下路配合差,打不出旁人甚至自己心中期待的效果。
他也不想這樣的。
封言舟想起自己在ASG時也是這樣。
不過ASG的輔助是完全跟不上他的操作,對線能打赢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在指揮那位輔助行事,再加上他自己的實力。
如果飛鳥哥哥可以來當他的輔助就好了。封言舟想,全世界那麼多的輔助,他和後藤飛鳥才是最默契。
他也隻能心甘情願地接受飛鳥哥哥的指揮。
封言舟走到一處灌木叢邊上蹲下,把自己抱成一團,低頭打開手機。
微信裡有兩個小時之前,母親發來的未讀消息。
他點開,兩手縮在袖子裡,緩慢地打字回複。
回完,封言舟輕車熟路地在手機上預約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化療挂号。
做完這一切之後,不遠處傳來大門開關的聲音,以及節奏緩慢的腳步聲。
封言舟皺了皺眉,心裡頭大概猜到是誰來了,起身打算離開。
“跑什麼?”舒頌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封言舟沒理。
然後他的連帽衫就被人從後面揪住了。
腳下步子急停,封言舟不悅地回過頭,瞪着舒頌一:“幹什麼?”
舒頌一也沒穿外套,整個人站在寒風中,肢體卻一點也不瑟縮,很是放松坦然。
路燈在距離他們遠一些的位置,因此封言舟看不清舒頌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