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言舟閑着沒事,又去廚房給母親燒了一壺熱水,陪着她聊了會兒天。
但時間轉瞬即逝,他還要回去訓練,不能一直在家呆着。
臨走前,封言舟給母親做了一碗面。
看着高大的少年局促地在狹小的廚房裡忙碌,表情認真而專注。面香很快四溢在房間裡面,楊沛花手裡拿着針線卻一直沒動作,目光一動不動地跟在自己兒子身上。
她看着封言舟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來到自己面前,盯着兒子乖巧的臉。
楊沛花忽然很難過,心揪起來,揪着眼睛鼻子一起酸了。
“吃吧。”她聽見封言舟說,“我給張姨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你記得給她開門。”
張姨是封言舟因為時常不在家裡,給她請的護工。
楊沛花點點頭,卻說:“粥粥啊,媽媽對不起你。”
眼前少年聞言,馬上皺起眉頭:“怎麼了,幹嘛突然又這樣說?”
楊沛花期期艾艾地哽咽着:“媽媽、對不起你……年輕時候不懂事,不早點聽你的把煙和酒戒了,現在、現在又生病拖你的後腿。”
“不要這樣想,”封言舟蹲下,握住她的手,“誰都沒辦法料到未來的事情。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生我下來,把我養大,還支持我做我喜歡的事業。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而且能賺到給你治病的錢,很滿足了。”
孩子懂事的話令她更加心碎,艱難地說:“粥粥,下輩子投個好胎,别再選我當你媽媽了。”
“不,”封言舟毫不猶豫地拒絕,“我隻要你,媽媽。”
他強忍着心碎,堅定地說完那句話。
母親卻伸手把他抱住,女人羸弱的胳膊羽毛般輕地環住他的肩膀,在他頸窩裡泣不成聲。
封言舟一下一下地輕撫母親的背。
他又說了很多很多安慰的話,一直到把母親的情緒穩住,才起身準備離開。
走之前,封言舟還不大放心地回頭多叮囑了一句:“有什麼事馬上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他看着母親點頭應下,這才放心地關上屋門。
封言舟在樓道裡整理了很久自己的心情,眼看着樓道外紅霞滿天,夜幕一點點降臨。
心情平複得差不多,他才繼續往樓下走。
一走出單元門,封言舟便看見蹲在一輛黑色私家車旁邊玩手機的舒頌一。
他走過去,在人面前駐足。
“走了。”封言舟冷聲道。
他垂眸見舒頌一收手機起身,便兀自邁開步子要走。
袖子忽地被人用力扯住。
封言舟微微蹙眉回過頭,就見舒頌一那張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窘,随後又很快平靜下來,擡眸定定地與他對視。
“腿麻了。”他聽見舒頌一說,“扶我一會兒。”
封言舟沒理舒頌一的這句話,但站着沒動。
一直等到舒頌一緩過腿麻的勁兒,松開扯着他袖子的力道,他才繼續邁步,走在前面。
兩人一直來到老小區外的馬路牙子邊。
“我打車了。”眼看封言舟要低頭拿出手機,舒頌一開口道。
惹得封言舟看他一眼。
舒頌一于是趁着這一眼,問:“還生氣嗎?”
封言舟收回了目光,沒理。
他看向道路的另一旁,隻給舒頌一留下一個些許冷漠的剪影。
“晚上回去雙排,行不行?”舒頌一的語氣倒也聽着不惱,始終保持平靜,“不樂意跟我當隊友,我當你金主總行了吧?陪玩多少一局?”
“五萬。”封言舟頭也不回地信口開河。
“給你轉了五十萬,陪我玩一個晚上。”舒頌一說。
封言舟頓了下,這才看了身後那人一眼。
隻見舒頌一兩隻手都插在口袋裡。
他收回視線,什麼也沒說。
口袋裡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一聲。
封言舟把手機拿出來。
就看見一條于剛剛發來的短信。
内容是有人向他的中國銀行賬戶轉了五十萬。
“你有病啊?”封言舟驚了,皺起眉。
他沒想過自己随口亂報的數字舒頌一竟然會真的轉過來。
暫且不說舒頌一是從哪裡知道他的銀行賬戶的……五萬一局甚至能買到市場上奪過冠軍的選手陪玩了。
舒頌一是不是瘋了?
“你才有病啊,”舒頌一瞪他,“直播間水友砸個一萬的禮物讓開攝像頭你一聲不吭就開了,我轉五十萬讓你陪我雙排還要被你罵?”
封言舟:“我還給你。”
“不要,你就當這是狗糧錢,”舒頌一把他手機搶走了,“你敢還我我就乘以雙倍再轉給你。今天晚上雙排隻允許我罵你你聽我的,聽見沒?”
“……”
封言舟滿頭黑線。
他現在知道了,舒頌一真的幹得出雙倍轉回來這種事。
邊在心裡頭暗罵舒頌一是個神經病,邊将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封言舟不繼續講錢的話題了,而是說:“手機還我。”
舒頌一叫的網約車在這時候正好來了,停在兩人面前。
“還我。”封言舟手伸出去,不耐煩地催促。
但舒頌一沒理他,直接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而後搖下車窗:“上車,這裡不能久停。”
封言舟咬牙切齒地上去了。
沒了手機,他坐在後排一聲不吭盯着車窗外面的景色,也不掙紮了,隻是始終憋着股氣,直到下車。
出租車沒辦法開進基地所在的小區,司機把他們在小區門口放下,兩人隻能徒步回去。
一路上,手機被搶了的封言舟手插在口袋裡兀自在前面走得飛快,根本不等慢悠悠的舒頌一。
回到基地,封言舟徑直前往訓練室,開心與KK一見是他回來了,如之前說過的,全都若無其事地扭頭過來打招呼。
開心:“偉哥給我們買了麥當勞,剛剛大家瓜分過吃完了,你跟隊長的放你們機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