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推開門往樓下走去。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連栖接住朝他撲過來的樹葉,抱着小狗站到窗前。
小狗大概是被曬得暖洋洋,舒服的在懷裡拱來拱去,柔軟的皮毛蹭的連栖鎖骨都有些癢,他笑着躲,再擡頭時剛巧和外面的岑厭撞上了視線。
岑厭眼瞳極黑,他逆光站着,高挺山根形成自然的陰影。
說不出為什麼,連栖擡起手覆上了玻璃。
那是岑厭的眉。
樹葉似乎不自在,扭着屁股,連栖下意識松手,小狗嗖地一下落地跑了。
岑厭推開門進來時,連栖還在窗戶前站着。
兩人都沒說話,但連栖很自然地擠進了岑厭的懷抱。岑厭單手把人颠了起來,放到沙發上,轉身去拿放在不遠處的藥箱。
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但還是得按時換藥。
“岑厭。”連栖突然開口。
“怎麼了寶寶。”岑厭動作輕柔,連栖隻感覺腿上落了些冰涼,他接着問:“疼嗎?”
連栖搖搖頭。
半晌,他擡起手摸上了岑厭的眉。
“你不開心。”
岑厭的手一頓,他接着把紗布包好,指腹按在了少年的小腿肉上,凹陷了一個坑。
“寶寶好乖。”岑厭誇獎的語氣總是這樣,笃定又平常,但連栖說不出為什麼,他心裡悶悶的,想賭氣似的收回腿,卻又被緊緊按着。
他現在不需要誇獎。
他隻在乎岑厭不開心。
“笨。”
連栖憋了半天,隻吐出一個字。
也在這時,岑厭松開了手。連栖把小腿往回抽,動作卻有些急,一下就踹中了岑厭的肩膀。
連栖愣住了。
但在看到岑厭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安靜半跪在原地,連栖又有些急了。
“怎麼不躲。”連栖語氣也很急,他擡手去抓岑厭的衣服。
岑厭猝然反手扣緊了他。
“……”連栖低頭看他。
岑厭輕歎了口氣,他随意起身,坐到沙發上把連栖拉進了懷裡。往往這時的連栖情緒都會穩定下來,現在也不例外,在清晰感知到熟悉的溫度後,他仰起頭蹭了蹭對方的脖子。
“寶寶,你不需要做什麼。”岑厭也把連栖緊緊擁着,看似是少年被攬入懷裡,其實更像岑厭的渴求。
他閉上眼,也許是疲憊。
但比起疲憊,他更需要連栖。
“就這樣就好。”他輕道:“我需要你。”
連栖茫然睜大了眼睛。
其實岑厭很少說這樣直白的情話,平日的他更多是強勢的,是掌控的。
但這樣示弱的,渴求的。
是罕見的。
“哦。”連栖幹巴巴應了一聲,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剛剛的情緒一散而空。
他有些開心。
被岑厭需要,他很開心。
突然想起了什麼,連栖小聲詢問:“蝴蝶。”
“怎麼了寶寶。”
“能維持幾天?”
連栖不知道岑厭用的什麼畫的,但肯定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大概一周。”岑厭吻了下少年的發絲。
連栖指尖隔着衣服輕撫了下鎖骨上的蝴蝶,他說話語速不快,但岑厭能聽出他的認真:“我想給你畫一個。”
“畫什麼?”
連栖沒說話,隻是撫上了岑厭的肩膀,一路下滑,最後指尖落到了他的側腰上。
“很漂亮。”他道:“在這裡畫一條黑蛇。”
“會很漂亮。”
從落海到現在,一切都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連栖恐懼,慌亂,到慢慢安定。他好像什麼都沒有,一切對他而言都是新的,但他又什麼都有。
岑厭一直都在。
直到今天,再次遇到熟悉的人和事讓他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也讓他産生了不切實際的慌亂。
他需要一些東西來填補。
填補他的慌亂。
而就在這時,他想到了被岑厭命名為烙印的蝴蝶。
“……”岑厭擡起少年的頭,輕柔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寶寶,你随時可以。”
他隻道。
他握住少年的手,滑到自己的側腰,又一點點向上,停在了自己的心口。
“無論哪裡,都可以。”
連栖楞楞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