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栖本來打算要早些睡,等不到岑厭的時間他很煎熬。他抱着樹葉,蔫蔫地泛着困,帶着第二天一醒來就見到岑厭的念頭。
但沒想到,岑厭回來了。
他擡起岑厭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頰上。
“可是我真的想你呀。”
連栖輕輕道。
也在這時,連栖表現出一些耍小聰明的舉動,他亮晶晶看着岑厭。
“這朵花你已經打開了。”
要想看到裡面的字,就必須打開這朵花。花開了,連栖埋藏的小心思,他想讓岑厭看到的,自以為的禮物。
“寶寶今天好乖。”
岑厭彎下腰,額頭抵上額頭。他眼皮阖了下來,連栖卻沒有閉眼,琥珀色眼眸靜靜望着。
這個角度看人,近的連對方皮膚上的絨毛都看得清,岑厭很高,彎着腰連栖也要仰頭看他,兩人呼吸交纏着,觸及皮膚是暖暖癢癢的。
連栖覺得有些新奇。
但也在這時,他覺出了些不對勁。
岑厭許久沒有睜開眼,額頭的力度越發沉重,連栖腰抵在桌沿上。
他推了下岑厭的肩膀,試探性喊着:“岑厭。”
岑厭沒有作聲。
連栖擡手去摸他的臉,一片冰涼。沿着臉頰一路滑落,最後落到了兩片微抿的薄唇上。
禁锢的力道逐漸松散,連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岑厭整個人壓着他倒了下去,沒有絲毫征兆,連栖還圓睜着眼,清楚看到岑厭的頭軟軟搭在他脖頸上。
一瞬間,連栖大腦空白了。
何屏秋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快步進門,但在看到幼子呆愣愣的空白模樣後,她還是難以抑制的心疼。
連栖坐在沙發上,黑發有些亂了,就這樣望着面前空無一人的地面。
“寶寶?”
何屏秋試探性喊了一聲,卻見連栖沒有任何反應。
他好像陷入了某種夢魇之中,走近時何屏秋才發現他連瞳孔都有些渙散。瞬間吓出一身冷汗,何屏秋語氣都有些顫抖,她此時連伸手碰連栖都不敢。
“寶寶?怎麼回事?”
她焦急如焚,卻又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連渝是跑回來的,他一進來就見到母親臉色蒼白,顧不得許多,他上前就看到連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岑厭出事了。”何屏秋解釋着:“剛剛小寶給我打電話,都快哭出來了,吓死我了。”
“怎麼回事?他不是剛回了岑家一趟。”連渝蹙起眉:“岑厭現在去哪裡了,他人怎麼樣了。”
“我讓家庭醫生趕緊先來幫忙,這會兒人應該在樓上。”
何屏秋蹲下身,她把手掌貼到連栖緊握的手上,希望傳遞給他些許溫度。連渝把身上礙事的外套随意一脫,安慰道:“我上去看看,先陪着小寶。”
“好。”何屏秋點頭。
連栖在看到岑厭倒在自己面前的那刻就空白了。
好像又被帶到過往的記憶裡,短暫的安撫,掙紮,過後又是帶有血腥味的擁抱。
他依舊無法控制自己。
尤其在看到岑厭毫無生機的,倒在自己面前。
連栖不明白。
明明前一秒還在抱着他,心跳蓬勃的活生生的人,在連栖沉浸在喜悅中時,亮晶晶的看着他。
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倒了下來。
岑厭壓在他身上,臉和手都那樣冰涼,連栖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他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辦到的,硬生生擠了出來,腰磕在桌沿上,疼痛也讓他臉色白了些。
果真和岑厭說的一樣,連栖的力氣太小了。
小到連把他托起來放到沙發的力氣都沒有。
連栖拿起手機,慌亂地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最信賴的人。
連栖出乎意料的冷靜,盡管在何屏秋聽來,他的嗓音已經接近于哽咽,但他快速把事情講了一遍,直到家庭醫生趕到,兩人合力把岑厭挪上了樓。
到現在他依然沒緩和過來。
連栖甚至有些不真實的虛幻和念頭。
怎麼會這樣。
他喃喃着。
等母親回來,他想。
腰上隐隐作痛,連栖聽不清身邊人在講話,直到某一刻,他清楚捕捉到了岑厭兩個字。
“去見他。”他突然開口。
何屏秋愣了一下 但很快反應過來,詢問着:“去見岑厭對嗎?”
岑厭并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挨了那一闆凳後,後背淤青,後腦又不小心被帶了一下,本應該好好休息,但他太過心急往連家趕。
連栖低下頭,看不清表情,他肩膀有些微聳,以至于像在低聲哭泣。
但擡頭時,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仍舊呆滞。
他早沒有失去岑厭的代價了。
岑厭躺在房間裡,連栖摩挲着他的手,然後把臉輕輕貼了上去。
像隻受驚的小貓,但在發現主人還在沉睡,隻敢在一旁輕輕舔舐毛發,漂亮的眼睛渴望盯着。
何屏秋進來看了好幾次。
上次發現岑厭受傷後,連栖也是應激般的反應。
但那次岑厭是清醒的。
“寶寶,喝口水。”
何屏秋摸了摸連栖的頭,連栖的唇已經有些幹燥起皮,聞言他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