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聽見合頁開關的“吱呀”聲,緊接着是軟體動物在地闆上爬行而過的潮濕膠黏,光線被層層擠壓,明亮的房間霎時陷入黑暗,陰冷的寒意透過薄被向他傾軋而來。
純白被子被掀開一角,緊接着是腳趾、踝骨、腿根……
濕冷粘液附着在暈着熱氣的肌膚表面,濕燥相接,冷熱交替。
淚水在他的框骨内慢慢蓄積,打濕睫根,薄薄眼皮被人以一種狎.昵的姿态親吻舔舐。
衣擺向上推起,露出潮粉的一截窄腰,紐扣下的空間幾乎被完全占據,腰間軟肉被擠壓出一道飽滿肉弧。
“不要……”樓棗抗拒地蜷身,眼皮子沉沉的,隻覺得這場噩夢過于真實。
房間裡到處盤踞着暗紅色觸手,已然淪為怪物的洞窟,而他像是被掠奪來的可憐玩偶,連推拒的機會都無法擁有。
細碎的嗚咽從口中溢出,他小聲啜泣着:“别欺負我……”
樓棗無助地在心裡求救,救救我吧,誰來都好……
房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打開,門内黑暗将透進來的光線吞噬幹淨。
說話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那人似乎在警告怪物,聲音有些熟悉。
“……”
無聲的對峙中,睫根水汽愈發濃重,凝成一顆晶潤的淚珠。
終于,纖弱睫毛支撐不住重量,“啪嗒”一聲砸落。
凝滞的氣氛瞬間打破,觸手窸窸窣窣如潮水退去,陽光重新填滿房間。
樓棗終于承受不住身心的疲憊,沉沉地睡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晚霞把房間映得通紅,樓棗拱着腦袋從被子裡探出來的時候還有些茫然。
他撐着坐起身,手背傳來隐隐刺痛,樓棗低頭一看,才發現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吊針紮進他的體内,輸盡冰涼藥液又被抽走,隻在手背留下一道輸液貼,青紫淤青顯得可怖。
樓棗滞澀的大腦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似乎生病了,然後聽見一道很奇怪的電子音,接着還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醒了?”紛雜思緒被打斷,樓棗轉頭看向門口。
陸安和反手關上門走了過來,把手上的餐盤放在床頭,“燒退了嗎?”
沒得到樓棗的回應,陸安和便直接伸手想用手背探一下他的體溫,不知想到什麼,又臨時翻過手腕,撩起樓棗有些潮的碎發,将額頭抵上對方蒙着濕汗的腦袋。
樓棗依然懵懵的,隻是定定地坐着任人擺弄。
“嗯,溫度好像已經降下來了。”
“那先把飯吃了,然後再吃藥。”陸安和理了理樓棗睡得淩亂的頭發,“今天晚上就先簡單把身上的汗擦一下,省得又受涼了。”
他端過還在冒騰騰熱氣的粥,勺子攪動着散熱,白粥用砂鍋炖了将近一個小時,裡面放了切碎的青菜葉和雞肉,還很貼心地撒了些姜絲驅寒,飄出陣陣香氣。
差不多到不燙嘴的程度,陸安和将碗遞到樓棗面前,“喝吧。”
樓棗這一覺半夢半醒地睡了将近十七八個小時,加上生病,像是把那點子怯懦的僞裝都燒了個一幹二淨,露出底下驕縱的性格底色。
整個人變得又嬌又呆,隻覺得難受得要命,渾身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頓,連動彈手指都牽着全身發痛。
“不要,我手好痛哦!”他回過神,吸了吸鼻子,精緻小臉蒼白虛弱,仗着對方的溫和态度蹬鼻子上臉,明明是仰頭看人的姿勢,氣勢倒一點不弱,揚着眉毛理直氣壯:“你喂我。”
陸安和動作一頓,“嗯”了聲,舀起一勺粥送到樓棗嘴邊。
樓棗剛含住一口粥,随即面色一變想要吐出來,鬼使神差地,陸安和移開放在樓棗下巴邊的碗,竟是直接用手接住。
“好燙!”樓棗整個人都往上竄了一截,應激地露出一點舌尖,口腔黏膜因為發熱變得更加敏.感柔嫩,疼痛比平時來得更加劇烈,幾乎到了無法吞咽的地步。
被刺激着加倍分泌的口水隻能沿着舌尖滴滴答答往下淌,将唇周、下巴弄得一片淋漓。
樓棗嗚咽着從鼻尖擠出兩聲哭叫,淚水挂在睫毛尖要掉不掉,低低地啜泣着。
陸安和皺眉看向那灘混着唾液的粥,甚至已經不再冒着熱氣,掌心隻感到溫熱。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居然會被燙到這種糟糕的地步,就好像壞掉了一樣。
等陸安和把手上的狼藉處理幹淨,樓棗才稍微有些緩過勁兒了,他任由陸安和幫自己擦拭幹淨流得到處都是的唾液,一邊不忘拿濕漉漉的眼睛瞪人。
喉嚨嘴巴都火辣辣地燎着,變得有些麻木,樓棗感覺裡面一定已經腫得不成樣子,說不定還被燙破了皮,叫他幾天都不能好好吃東西。
樓棗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想看看具體模樣。
他坐在床上四處張望,卻沒在視線範圍内找到鏡子,而陸安和将毛巾摁在他臉上不斷摩挲,力道愈發加重,連唇周都開始蔓延着發燙,樓棗更是氣惱,他偏頭躲開陸安和的觸碰。
“不要擦了!”
“你擦得我好難受,”一張冷白小臉繃緊,鮮豔腫脹的紅唇卻誘.惑地主動張開,樓棗冷冰冰對陸安和吩咐道:“趕緊幫我檢查一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