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邊總是出現不合邏輯的人,比如他們會偷走隔壁瑪麗阿姨吃剩的蘋果派、鑽進湯姆叔叔的床底,甚至嘗試從三十八樓的天台跳下來并且毫發無損,當然,最主要的是——
這些人永遠在看着他、偷拍他、跟蹤他,狂熱地追上來和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突然人間蒸發一樣消失。
可除了樓棗自己,沒有人對這些怪人的存在留有記憶。
樓棗試圖向身邊人求救,卻隻能得到對方輕拍自己腦袋的無用安慰,并收獲諸如“不要相信陌生人”“你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親愛的”這樣微不足道的叮囑。
他簡直快要被逼瘋了。
直到今天,他終于确定,這群腦子有病的人是玩家。
而這個世界,果然是假的。
……
倚靠在門上的玩家打了個趔趄後穩住身形,正要回頭罵人,目光掠過房内光景時頓在原地。
面前人一副男仆穿着。
米白色睡衣套裝,飄帶紮成的蝴蝶結松松垮垮墜在胸口,一身細皮嫩肉在黑色西裝馬甲的襯托下,簡直白得打眼,蕾絲南瓜褲下的一雙腿又白又直,身上基本看不見黑色素沉着,膝蓋骨和腳後跟粉嫩一片,小腿肚還打着顫,像一隻搖搖欲墜的玻璃蝴蝶。
耳垂上那顆如血墜子點綴得整張面龐更加豔麗。
“媽的……”男人呼吸一滞,呢喃出聲。
簡直漂亮得要命,讓人根本沒有辦法把視線從那張容色稠豔的臉蛋上挪開。
又一陣涼風吹進室内,樓棗縮了縮脖子。
他回過神來,朝衆人擡起頭,脖頸脆弱易折,粉白小臉在暖黃的燭火下透着氤氲水汽,眼圈憋得通紅,雙眼皮褶上一顆小痣像是滴落的淚珠,帶着鼻音可憐兮兮地央求:“可以幫忙關一下門嗎?好冷呀。”
聲音又細又軟,跟病貓撓兒似的。
衆人遽然回神,也顧不上這是不是副本為了誘導他們死亡而布下的詭計,手忙腳亂擠進旅館,輕輕阖上大門。
而玩家們自樓棗出現就處于靜止狀态的直播間也在關門聲中如夢初醒,彈幕井噴式爆發,瞬間刷屏,淹沒畫面中瘦弱的少年。
【天殺的人.販子,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我走失的老婆!】
【斯哈斯哈,拜見棗棗老婆!這腿,好白;這嘴,好嫩;這腰,好細,讓我舔舔……】
【嗚嗚嗚被系統擠掉線了,沒想到居然能在公共屏幕看見老婆,棗門!!!!!】
【啧,發情的滾出去好嗎,我是來看主播刷副本的,不是來看你們對着我老婆尖叫的,煩死了,拱出去啊!!!】
【prprprprpr】
這…這說的都是什麼啊。
樓棗眼前場景輕微扭曲,零星幾條閃爍着絢爛特效的句子穿行而過,上面的字眼露骨又大膽,再一眨眼,又全都不見了。
臉頰羞恥地漲紅,樓棗輕輕咬了咬下嘴唇。
……
林嘉源對着直播間裡的言論不着痕迹皺了皺眉,直接屏蔽彈幕。
他向小NPC的方向走了兩步,剛想開口,就看見樓棗又匆匆往後退了兩步,身體繃緊,像是一隻受了驚吓的幼貓。
一股甜香被對方慌張的動作帶起,從鼻尖輕輕拂過,又被更大的雨勢掩蓋。
林嘉源目光落在NPC那張因為驚懼顯得格外可憐的臉上,擡手做投降狀,側身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沖樓棗安撫般笑笑。
他一身标準的陽光男大穿搭,黑色沖鋒衣,登山包挂在左肩,鼻梁上搭着一副半框眼鏡,笑起來很有迷惑性。
“吓到你了嗎?”
“我們是A大探險社的,在網上和老闆預定了這幾天的房間,額……”林嘉源朝樓棗身後看去,又問,“老闆不在嗎?”
“不知道。”樓棗恹恹地垂下腦袋。
這個點早就過了樓棗往常睡覺的時間,結果先是被系統上線吓到失眠,後面又是聽見奇怪的聲音,又是遇到怪物,現在還被林嘉源這群玩家吓了一跳。
精神緊繃得要命,早就透支過度,現在困意止不住地往腦袋上湧。
樓棗轉身上樓前,沖茶幾上的燭台、蠟燭和火柴努了努嘴,提醒林嘉源:“今晚停電了,那裡有蠟燭,你們自己分一下吧。”
他實在是太困了,一句話沒說完已經打了三五個哈欠,嘴上還在說話,腳已經開始往樓梯挪去了,隻等說完轉身就走。
“蠟燭?”聽見樓棗的話,其他正在觀察旅館構造的玩家轉頭看向樓棗,一名挑染着幾根孔雀藍的男生湊上前來。
頭發被全部捋到腦後,隻餘幾绺碎發搭在光潔的額頭兩側,露出銳利的眉眼,耳朵上打着一排耳釘,墜子碰撞在一起,叮鈴當啷響。
沈灼拿肩膀撞了下林嘉源,問道,“老大,今晚就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