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收的那幾個徒弟,哪個好人會收這麼幾個妖孽?
——殺了他!!!殺了他——!
一襲白衣滿是血污,祭台下人們群情激奮興緻勃勃的讨論着要怎麼殺死這個罪人才能平息衆怒。
那個被死死捆住的人似乎已經沒了聲息,就這麼低垂着頭沉默的等待着對他的最後宣判,覆蓋在他臉上的白色絹布已經被濃稠的血水浸透,黑紅的血順勢緩緩流下弄髒了男人全身唯一還算幹淨的臉。
男人似乎在說些什麼,嘴唇無聲的一開一合,底下有人竄出狠狠對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大量血水毫無顧忌的從口腔嘔出,本就過與孱弱的身形踉跄幾下,又被捆紮的鐵鍊拉扯住。
景行清楚地認出他剛才說的是——“景行……救我……”
!
……
“景行?!”
被猛地被從恍惚間喚回來,景行雙手還緊緊握住宋尋的那隻手,不知不覺間試了力氣,一松開隻見宋尋的手已經被抓握的有些不過血。
他怔楞着看着眼前有些緊張擔心他的少年,長長出了一口氣,閉上眼壓制着因血壓上升導緻的不适,額角猛烈一突一突的刺痛着,他強迫自己必須穩住情緒。
從剛才開始他的情緒就有些不正常,一開始是因為宋尋對他開始信任和不再那麼陌生,現在是因為想到過去。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在心裡加強重複……這些情景和話景行都沒親身經曆,不過并不妨礙在過去數不清多少的日日夜夜成為他瞬間崩潰的緻命一擊。
“我剛才有點不舒服,不好意思,我沒把你的手弄傷吧?”其實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但景行還是強迫自己對身邊的宋尋笑了一下,“别怕,給我看看。”
宋尋把手遞到伸到面前的掌心,抓的不重現在已經看不出來有事,但還是被抓住小心揉搓,“我沒事,你還好嗎?”
景行已經從剛才莫名襲來的情緒中徹底清醒過來。
關于師尊前世之死他一直都很在意,但即使再在意過去也不會發生這種意識清醒時就可以産生這麼真實的幻覺,剛才他幾乎是相信耳邊真的是那些人們怒罵聲,還有眼前的畫面,幾乎把他曾經想象到的畫面加工成了影像。
确實是太真實了。
景行反複确認宋尋的手沒事後這時才擡頭,窗外一片漆黑,剛才緊急間他見前面轉角處一塊空地直接把車紮了進來,前面應該是誰家荒廢的地,他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現在眼前竟然不知不覺出現了一條岔路,回身看來時的路竟然不是剛才走過的大路,而是從主幹路斜紮進去不知道已經開了多久。
四周無人,臉路燈都消失在遠處,腳下路都不是修好的而是那種長期行走軌迹形成的土路,似乎引領着他們走向偏僻遠離人群的村莊。
“這條路好像不是我們要回去走的,來的時候我記得路上經過一條槐蔭小路。”宋尋跟着他下了車,似乎也察覺了不對。
槐蔭?
景行才突然反應過來,剛才不是自己被宋尋的話牽扯想起過去的事情,而是“他”在背後操控。
竟然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
景行表面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神色卻似乎有些嚴肅,似乎是什麼棘手的事情,他和宋尋回到車上并沒有掉頭,而是向前繼續開着。
想到路上可能不好走山路景行今天早上出門特意從車庫挑了輛越野車。這車地盤極高,一般的坑窪石塊都是不在話下,但随着開了一段坐在車裡的兩人卻很明顯聽到了不少東西剮蹭地盤和前杠的聲音,詭異不絕,似乎很是堅硬一直咔咔作響。
景行也是絲毫不在乎直接猛踩油門,七位數的車被他在這裡開出拖拉機下田的架勢。
宋尋也覺察到似乎不是簡單的走錯路,也不說話,緊張的看着車前的路,他雙手緊張的抓住胸前的安全帶。
剛才是天色剛暗,現在外面天色已經明顯徹底黑了下來,宋尋對這種時刻非常敏感。過去的這些年裡,他即使萬不得已出門也會趕在最後一抹日光消失前到家,仿佛夕陽落進西山後不僅收走天邊餘晖,連帶着收走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光明,好像萬物奇詭的一面也都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