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盯着地面稍看了幾秒而後沖他一笑,“當然不”,說完伸手在宋尋眼前一晃,他隻覺眼前一道白光一亮,晃得睜不開眼,等緩過來以後再看地上,就能夠見到濃的看不透的黑氣,而那團黑氣正繞着圈起來的地方緩緩流動着。
即使宋尋在之前已經見過這種真實可見的鬼氣,也被地上濃重的如沉墨一般的黑氣吓了一跳,連忙向後幾步躲在景行身後。
“這是……和那個寺裡的黑氣一樣嗎?那這兒也有冤魂?”
任他拽着自己的衣服,景行自若的站在原地,緩緩開口解釋道:“人、妖、獸,萬事萬物死後成鬼,有的鬼執念輕,徘徊人間不過數日就能離去,有的重,就流連人間,但萬物有定法,死者不入輪回私自逗留,就會逐漸消散,最終躲不過某天的一縷陽光,化成灰燼,就像随動作漂浮的粉塵,無根無依,無識無念。不過現在腳下的和之前我們在看過的不算一種。”
“這是冤魂獻祭怨氣後留下的痕迹,他們之間還是有區别的,就是這麼看起來都是一團黑氣。”
沉寂的晚風中,景行回頭看着他,遠處的幾盞微弱的昏黃燈光一點微弱的光打在他眸中,聲音目光都添上一絲柔和,“不要再扒了,我暫時不是很想裸奔。”
聞言宋尋立刻手忙腳亂的把已經被自己拉到肩膀的衣服給他拉上去,連忙别過頭轉移話題,忽視剛才視線裡流暢好看的肌肉線條,“那……這個冤魂獻祭是為了作祟,那個保安就不是說謊了?”
“倒是有可能”,景行把肩膀的衣服整理好,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他上臂刻意用力,随着動作手臂肌肉走向清晰。
視線裡出現什麼東西,他蹲下伸手在地上摸索一陣,有幾塊凸出的白色石頭漏出地面,邊緣不像常年風吹雨淋形成的很是尖銳,像是條狀的枝條,很快從它們邊緣被他撿到幾塊細碎的渣塊,放在鼻子下聞了一聞。
宋尋見狀也湊過去蹲下,結果那人見狀把手收了背到身後,他圍着轉了幾圈才搶了過來,也聞了幾下,淡淡的泥土味道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别的味道,宋尋還特意多嗅聞了幾下,還是沒發現什麼不對,一臉疑惑的擡頭正對上景行,就看到他一幅無奈的笑。
手裡的東西突然有些燙手,宋尋有些尴尬要放回去,卻扔下也不是隻好這麼捧着。
見狀景行一手接過碎塊,一手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片消毒濕巾,拉過宋尋的手給他認真擦拭摸過的手。
修長白皙的指節被細細擦過,對方的動作很小心并沒觸碰到,宋尋心裡卻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被紙巾擦拭微的皮膚有些涼絲絲的反襯的心裡溫熱,他其實覺得是沒必要的,但卻并不動,隻是任由景行動作,心裡卻很怕被嫌棄麻煩,補充着小聲說,“這個也不髒,不需要消毒。”
等擦拭幾遍,反複檢查過這雙白細纖長的手,景行才歎了口氣,“這不是石頭,是碎骨。”
“碎骨?”宋尋看着那塊發白的渣子,心裡一沉,“是……誰的?不會是人的吧?”
景行沒回答,隻是帶着碎骨回原到處,伸手輕輕扒開表面浮土,很快挖出一個小坑,把骨渣埋好,連剛才凸起的石頭都被他鋪了一層土蓋了起來。
宋尋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對着這很是不解,明明他剛聽過那個經理說這裡沒人受傷,怎麼會突然出現碎骨,如果那個經理說的是真的那個女孩真的活蹦亂跳,那這碎成渣的骨頭的主人就另有其人。
“這骨頭……”到底是誰的,宋尋也不得而知。
景行站起來看了他一眼,“都有可能”,伸手拉着他走上面前這棟大樓。
大樓内部設施還沒完備,更是沒打掃過,每走一步甚至都能帶起一圈浮塵,燈光更是還沒配備,樓内空洞洞的黑,像是被吞入巨型猛獸的胃袋。
兩人摸黑走上樓梯,每一層看起來都空曠的吓人,手機手電微小的光不能撕透濃重的黑暗,宋尋的視野局限在光線局限的狹小範圍,如同舉炬夜行,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在暗處竄出什麼東西把他撕得粉碎。
因為害怕,他的身體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這個年紀的孩子又是丢命不丢面子,不好承認自己怯懦,身體上卻下意識緊緊抓着景行的手臂。
“我和你講個故事”,景行的聲音低低的,從他頭上方傳來卻讓人莫名心安,“我小時候特别膽小,天一黑就不敢出去,總是天剛一擦黑,我就躲在房間裡,晚上也總不願意熄……關燈,就連上元節那種人人外出放燈祈願的日子,我都不敢去玩隻能扒着門縫,看遠處熱鬧的人群。”
景行仿佛目力格外好,走在稍前面把台階上的碎石塊踢開,“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關于父母的印象,不過後來很快我就被師父帶回去養着了,他不像尋常長輩一樣嚴厲呵斥,隻是問了我為什麼怕黑,然後什麼都沒說”,說着回頭看着宋尋,手心翻起一團火焰,火光微弱卻溫暖,在黑暗中撕開一塊光明,火光在男人的眸中跳動,“隻不過從那以後我的房間總是亮的,而且住的院子裡挂滿了燈籠,就好像天天都是上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