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翡翠山府。
四周柱頂的火焰叫嚣着,把人蒙在茫茫紅色間,深沉的寂寥蔓延在祭台上。
火光沖淡些夜色的昏暗,台下身着碧綠弟子袍的人彼此挨着,仰着頭将目光投向祭壇中跪着的雪白背影。
祭台上左右圍着長老,顔色嚴肅,不愉地盯着祭台中間的青年,目光如刀,淩遲在那人身上。
青年身後站着兩位手持三尺棍鞭的短衫長老,兩人看向祭台上座,隻見那人放下手中茶盞,剁在身側桌面:
“落-----!”
棍鞭劃破寂靜,破空的聲響被法器擴散至整座山峰。
落在皮肉上發出的悶聲激起台下無數人的汗毛。
青年僵直着背,挺起腰埋着下巴,死死咬住嘴唇,咽下呼之欲出的痛哼。
唇齒間滲出的血迹顯得他更加頹靡。
耳邊是受罰聲響,棍鞭重重砸下的痛楚如火焰般灼傷他全身。
步彤疼得臉色煞白,額頭滲出的汗珠從眼角滾下。
此番感受遠不及他内體深入骨髓的疼痛,他的每次呼吸都如針刺般,痛感将由内向外将他割裂成千萬片。
肩頭随着身體顫動,最後一鞭用了十成的力,砸在步彤的腰間。
他被打得向前踉跄,脫力的墜向地面,額頭磕在青磚上,尖銳的疼痛讓他分外清醒。
步彤咬着牙支起身,跪回原處,等着山主的審判。
台下的弟子見到這一幕,臉色被吓得蒼白,驟然低頭不敢去看。
翡翠山府的祭台用來懲治門派中犯錯的弟子,百年來從未啟用過,之前寥寥可數的開啟次數也是用來懲治門中窮兇極惡之輩,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祭台中間的那個青年在受罰。
弟子微微擡頭瞟了眼青年的背影,飛快收回目光。
那人是山主的親傳弟子,整個門派弟子的師兄,翡翠山府最耀眼的天才,如今卻因為一時不查落入這般境地,多可笑。
“步彤,輕信他人,自毀仙途,修行數年一朝敗廢,其罪一。”山主站起身俯視台中的青年,威壓鋪天蓋地地湧向他,“其罪二,浪費翡翠山府多年栽培,敗壞首席弟子名聲。”
山主一擺袖子,踱步到青年身前。
步彤眼前出現雙錦布制成的靴子,他出神地盯着布料上的暗紋,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其罪三,斷絕山府上尋希望。步彤,我們對你……很失望。”
審判結束後,被山主威壓壓的喘不過氣的弟子迅速往外跑,祭台上的長老們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誰都沒有再向祭台中的青年投去一眼。
自從上個世界脫離後,系統就開始和步彤置氣。
它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在最後的機會放棄任務,所以進入新世界好一會都沒有理步彤,就暗戳戳的看他挨打。
如今為了任務,終于憋不住了。
它親眼看見步彤挨打,心裡像是出了口惡氣。
步彤仰面倒在地上,剛受過刑的背部被地面摩擦,疼得他神色扭曲,費力的翻了個身,趴在地面問系統:“這什麼情況?一來就挨了頓打?”
系統象征性的假咳兩聲,壓下差點暴露的偷笑,解釋道:“這人被個男人騙了,失去了全身修為和一顆金丹,其實吧,他要是個普通散修到也不會挨打。”
步彤揉了揉酸痛的膝蓋,問:“怎麼說?”
系統将面前電子幻化的仿真書籍翻得嘩嘩作響:“可他在門派中排行最小,弟子中地位最高,翡翠山府的首席弟子,金丹并不完全屬于自己……”
總結,這人承載整個門派的期望。
自他小時候起,便被無數雙眼睛盯着,有人羨慕他的身份,更多的則是羨慕他增進飛快的修為。
他作為山主欽定的天才,被寄予厚望,是翡翠山府跻身一等門派的希望。
如今修真界除去位于頂端的華陽宮,還有五個門派屹立在衆人之上,翡翠山府同剩下的三個門派屈居二等,絲毫的地位之差都能夠影響門派的各種資源待遇,翡翠山府在二等待得太久了。
沒人願意永遠處在下位。
步彤低聲暗罵了句,這不就是把人當工具。
系統就跟他肚子裡蛔蟲似的:“你現在是這個工具人的工具人。”
步彤一時語塞,找不出什麼話去反駁系統,隻好朝空氣比了個手勢。
系統就是想看步彤吃癟低聲下氣的模樣,爽夠了就開始發任務:“這人發了毒誓要讓男主付出代價,任務就這麼簡單。”
步彤詫異道:“那騙子是男主?”說好的真善美呢。
系統沒搭話,現在步彤有了軀體不在意識裡,它不能想砸就砸,十分憋屈:“别打岔,這人是男主成長路上微不足道的小反派,用自己的生命當作男主的墊腳石。”
“接下來你要接替他的劇情,找到男主所在的門派,聯合本家将其一網打盡,然後再被男主複仇萬箭穿心。”系統倒是挺樂意看步彤慘狀的,它都想好到時候用哪個鏡頭記錄對方的慘死現狀。
系統看着任務面闆道:“走完反派劇情,不要OOC就算任務完成。”頓了下又補充道,“因為上個世界任務失敗,這次我沒有能量給你提供幫助,隻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