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彤察覺腰間稍稍收緊的力道,布料摩挲過肌膚,蹭出微不足道的瘙癢,他回頭:“你怎麼進來了?”
段禦清同他保持一拳距離,認真将腰帶纏繞系好,仿佛在整理件珍貴的藏品:“我買的衣服,當然我親自來。”
他摸了摸青年的頭,手下發絲柔順:“剩下的還試嗎?”
步彤不高興了:“不是你讓我試的?”
段禦清低着頭,眼前是青年揚起的眉眼,燭光透過屏風在他臉上開出精緻的桃花。
“我的錯,我早該知道你穿什麼都好看。”段禦清笑着,垂眸看向對方,眸光溫柔,藏着歲月靜好的清歡,“别生氣。”
步彤一頓:“我沒生氣。”然後問,“你為什麼總道歉?”
從未有人和步彤道歉,男人是第一個。
曾經沒人敢接近步彤犯下錯誤,他們夠不到他,不配和他道歉,後來步彤犯錯,他們看不起他,所以步彤不配讓他們道歉。
段禦清不一樣,他始終将步彤放在平等的席位上,他看見的是步彤這個人,而不是首席弟子或是門派棄子。
段禦清笑容不變,将步彤換下的衣裳疊起,道:“因為你值得。”
“别人也值得?”
“所有人都一樣。”
“那有什麼區别。”
“你和旁人不同,所以我會哄你,讓你永遠不要對我生氣。”
步彤不說話了。
系統十分驚恐:“他怎麼這麼會?”它又看看步彤,青年垂着頭被男人牽着,看不清神情,“你說話。”
步彤:“我說什麼?”
“你别被他忽悠住了,别忘了我們的任務!”系統有些慌,它這才發現男人的段位比步彤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它開始懷疑當初他們的選擇是否正确,它不敢賭,步彤是有前車之鑒的。
它威脅到:“這次一定要通關!”
步彤斂下眼神:“知道了。”
段禦清将拿下的衣服讓店家全用包裹收了起來,店家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眼睛笑成條縫:“二位公子感情深厚,定能長長久久。”
步彤在接過夥計端來的茶盞,沒聽清店家在說什麼,隻是擡頭看他。
段禦清沒反駁,嘴角含笑:“多謝。”
等店家将包好的衣服遞來,步彤正好放下茶盞。
段禦清拎起包裹挂下肩頭,青年跟在他身後走出店面,正要轉身,忽然店家從店裡跑出來,見到他們就喊:“公子等等,你的玉佩掉了。”
步彤聞言,看向男人腰間,雲紋玉佩正安靜垂在腰間,泛着瑩光。
他想到剛踏入店面時店家不正常地打量,還在兩人面前裝作熱絡的模樣,從中察覺到一絲不同之處。
步彤見店家沒有過來的意圖,對男人道:“我去拿。”
段禦清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對于青年的事他總是格外在意,覺得莫名接近步彤的人都不懷好意。
但步彤堅持,段禦清也不好阻攔,任由他轉身走進店鋪。
步彤面無表情的跟店家走進屏風,看對方從架子上拿起枚玉佩遞給他:“公子,您的玉佩。”
步彤沒接,店家的手就懸在半空,兩人僵持半響,店家笑着将玉佩塞進他手裡:“公子,這是岑仙長讓我交給你的。”
那枚玉佩步彤格外熟悉,是翡翠山府用來傳遞消息的法器。
步彤臨走時将屬于自己的那枚交還給了山府,如今又有人來親自交給他。
周藏多出來種不同尋常的味道,步彤将玉佩翻過來,正面向上,正是自己的那枚:“你是翡翠山府的弟子?”
店家連忙擺手:“算不得,算不得,不過是收山府照顧的普通人罷了。”
步彤收起玉佩:“有人要見我?”
店家收起調笑的表情,正色道:“岑玉安仙長要見您。”
步彤收玉佩的動作一頓:“你确定?”
岑玉安是内門大弟子,直屬于理事堂,如今聯系他,定是山府内對他發出了指令。
翡翠山府此時怎麼會聯系各門派棄子。
步彤不動聲色地收起眼中的疑慮,店家遞給他張紙條,他展開瞥了眼——
明日,酉時,城南莊院。
紙條被燭光吞噬,灰燼的味道彌漫在屏風後,步彤丢下手中燃燒的紙張,走到門外。
“告訴他,不見不散。”
店家送客的腳步一頓,彎腰行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