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禦清就這麼突然走了,步彤拿捏不準他的想法,屋内陷入寂靜。
而後步彤略微思索,從懷中掏出玉佩擱在桌面。
系統見狀笃定說道:“注定是要分的,别等了。”
步彤這些日子一拖再拖,當時進歸靈宗時分明就把破陣的法子給記下了,猶猶豫豫左不過是想再和男人多相處些時日,畢竟他也明白,一旦開始行動,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他騙段禦清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騙自己。
暫時陷入的溫柔鄉終究要被掙脫。
段禦清的作為态度将步彤一棒子打醒,是他先離開的,是他要走!
步彤做事前總要找個理由,美其名曰都是别人活該,以此借題發揮,好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無論如何都是别人的錯。
“唉,你别一副死了男人的樣子。”系統将步彤的表情盡收眼底,想了想出言安慰道。
步彤雙肩聳拉,像是被抽幹力氣,顯得格外沮喪:“差不多了。”
他指尖搭在玉佩上,摩挲着表面紋路,動作緩慢,仿佛腕上扣了副鐐铐,沉重無比。
深吸口氣,做出最後的掙紮,步彤面色蒼白的要開指腹,抹在玉佩上,那抹紅意浸透白玉,分外顯眼。
玉佩湧起淡淡光澤,吃透血迹,在紋路裡歪歪扭扭的現出個字——
“可。”
瞬息間又光澤盡散,一切恢複原狀,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步彤垂下雙手,說不清心中是何感受,隻覺得心髒被什麼東西死死壓住,将他打入空虛,延伸出近似麻木的疲乏。
門外突兀地傳出動靜,開門聲尤為刺耳。
步彤驚詫的回頭,對上來人那雙眼睛,羽睫微顫,一貫的溫和中深藏絲晦澀不明,昏暗中略顯黑沉。
怔愣一瞬,步彤突然抑制不住的升起想哭的沖動,身上泛起顫栗,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怎麼回來了?”
怎麼就回來了,在他下定決心時又突然出現,找好的借口不攻自破,步彤竭力藏住的自私晾在空中。
段禦清什麼神色也沒有,就靜靜看着他,手中握着從藥林取來藥膏。
段禦清雖然生氣,但還是做不到把步彤晾在一邊,孤零零的模樣更讓他痛心,他對青年終究狠不下心。
男人走到窗邊,在步彤身側坐下,藥罐被擱在玉佩旁。
段禦清隻當沒看見玉佩,什麼也沒問。
他的這番舉動卻更讓步彤難過。
步彤牙關緊咬,倔犟的擡頭看他,非要從段禦清身上看出答案。
段禦清斂眸,沉默不語,伸手揭開步彤的衣襟,青年大半個身子敞在外,白得心驚。
皮膚傳來的溫度揉進步彤體内,藥膏的涼意激得他渾身一顫。
男人力道輕柔,隔着藥膏撫遍他全身傷處,還是那副對待珍寶的模樣。
好似什麼又都沒變。
段禦清沉浸垂目,步彤直勾勾盯着他,兩人僵持着。
最後步彤移開目光,心底泛出淡淡的酸澀液體,落入水面,漣漪未盡,長久沉默。
翌日清晨,段禦清又一言不發的離開,兩人陷入某種僵持不下的矛盾。
段禦清不作他想,就等步彤幡然醒悟,意識到自身牽扯的不止一人。
步彤獨行慣了,和男人在一起也沒覺察任何問題,思維固執。
兩人昨夜隔衣入睡,男人離去的動靜太小,步彤毫無察覺,等他睡醒,屋内空無一人。
步彤習慣性伸手探向床側,摸到被整齊疊好的衣物,懶散地套在身上,又慢悠悠洗漱。
做完一切,步彤無所事事,如今消息已經傳達,就等翡翠山府那邊派人過來。
就着茶水咽下口中糕點,步彤把手中剩餘的闆塊糕點仍在盤中,又随意捏了兩塊其他的,走向門外。
拉開門,步彤差點撞上屋外的那片影子,他緊急止住腳步,看向前方,隻見短衫少年滿臉猶豫的堵在門口,神色糾結。
他好似陷入沉思,步彤等半天沒反應,隻好輕咳一聲——
“咳,站在這幹什麼?”
原一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猛然回過神,青年面露疑惑的看着他。
原一抿唇,發現青年的病氣比昨日摔下斷崖時好了些,猶豫片刻,拿出儲物袋的的藥瓶:“給你。”
步彤沒接,任由少年的手懸在半空,他有心逗逗對方:“欸,特地等我的啊?不是說要離我遠點嗎。”
少年面容惱怒,帶着絲被戳穿的氣急敗壞,把藥瓶塞進步彤懷裡,“你想多了。”
步彤拎起藥瓶看了看,随後收進儲物袋中,原一見狀松了口氣。
步彤斜蔑他一眼,少年達成目的轉身要走,卻被叫住——
“你來得正好,我閑得無趣想去藏書樓找兩本雜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