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工是接受委托的人。委托任務很簡單,隻需要取得一個今天拍賣的石頭。
一切都很順利,他提前布置,順帶取得了檢察處的交流工具,在拍賣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的那一瞬間拿走了目标物品。
為了掌握監察處的人的實時動态,他戴上了之前順手得到的耳麥。
耳麥沒有聲音。可能是壞了,也可能是因為其他。
這次監察處來的似乎都是普通人,但勝在人多,并且手上有武器,如果被發現,不一定能全頭全尾地離開。
每一分每一秒都重要,沒有浪費時間,也沒有功夫摘下疑似壞了的耳麥,他直接向着樓上跑。
所有人都守在樓下,沒人想到他會往樓上去。
順利突破包圍,距離天台大門隻差最後一段樓梯的時候,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耳麥傳來聲音:
“藍牙已連接。”
接着是一陣莫名輕松的背景音,隐約還能聽到類似于炒菜的聲音,音量很大,幾乎貫穿整個耳朵。
“……”
什麼東西?
“嗒。”
受不住耳麥的音量,清潔工将其摘下。耳朵獲得解放的瞬間,他聽到黑暗裡傳來一聲響。
像是什麼落在扶手上的聲音,很輕的一聲,如果不摘下耳麥就完全注意不到。
再之後是一道寒芒從黑暗裡出現。
打從骨子裡升起的危機感出現,在腦子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憑借本能作出反應。他迅速後退,一步跨過幾個台階,用最快速度拉遠距離。
——然後他的喉嚨就被人握住。
很快,來人的動作比他要快很多。
在身體被巨大力道帶着後退,又狠狠撞上天台大門的時候,這是他腦子裡閃過的唯一的想法。
鎖上的天台門就這樣被直接撞開,背脊傳來灼熱痛感的同時,他的眼睛終于重新看到光亮。
是天台邊緣的裝飾性地燈的光以及城市燈光。借着光亮,他稍稍看清了上方的模糊人影。
同樣穿着清潔服,白色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頭上帽檐壓得底,眉眼隐在黑暗裡,帽檐下的碎發被風吹得揚起。
雖然隻有衣服一樣,沒由來的,他覺得這應該是下午遇到的那個人。
從室内到天台,終于找到偷耳機賊的周師傅單手死死把人按在地上,呼出一口剛進行了下劇烈運動的氣,居高臨下問:“東西呢?”
被按在地上,清潔工依舊沒有任何服軟的意思,說:“到手的獵物,我絕對不會放回。”
意思是沒有歸還的意思。
喉嚨被扼住,呼吸逐漸被剝奪,清潔工落在地面上的手指微動,絲絲縷縷的絲線從地面出現,安靜地聚集到人背後,張牙舞爪又悄無聲息。
絲線扭成尖錐樣,精準地對準人後背。
喉嚨已經很難發出聲音,他隻能用氣音道:“去……死。”
一瞬間,尖錐猛地刺下,他嘴角略微揚起。
意料之中的尖錐刺進皮肉的聲音沒有響起,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溫熱液體灑下。
略微側過身,握着人喉嚨的手後移,周然握住向着自己心髒刺去的尖錐,稍微使勁幫助其轉了個方向,直接深深刺進地面,發出一聲類似于金屬摩擦的聲音。
喉嚨重獲自由,在人的手移開的瞬間,清潔工迅速在地上翻滾幾圈,拉開一段距離後撐着地面半蹲起。
一腳把整個尖錐全都踩進水泥地面裡,不遠處的人站起,向着這邊看來。
那視線不帶任何意味,明明看不清那張被遮完的臉上的表情,清潔工背脊卻莫名發涼。
沒有絲毫猶豫,他向着一個方向跑去,快速把距離拉得更遠。
他邊退邊動手指,原本空無一物的半空憑空出現閃着細碎亮光的絲線。
絲線延伸出去,末端連接到建築内部,像是硬生生嵌進了水泥牆裡。
再之後,絲線緊繃,不斷顫着發出絲絲嗡鳴聲,在一聲聲響動後,天台巨變,大半地面被切割成不規則的塊狀,快速下陷,大樓都跟着震顫了兩下。
沉重聲響向着遠處蕩開,遠處大樓有燈光亮起,聽到響動的人從窗口裡探出頭,想是想要看清這邊發生了什麼,但因為距離過遠,隻是徒勞。
站在唯一一處完好的地方,清潔工看着水泥塊冒起又落下,連帶着原本站在中心的人影也消失在了揚起的巨大的塵霧裡,稍稍松了口氣。
這原本是為了可能會追到這裡的監察處的人準備的,起初以為沒必要,沒想到真用上了。
動靜鬧太大,下面的人肯定已經注意到了,得快點離開。
一根絲線連向遠處另一棟大樓,他碰了碰,腳尖向着天台邊緣邁出半步的時候,有什麼冰涼東西抵上脖頸。
出于本能的危機感,他動作猛地一頓,瞳孔驟縮,視線下落。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貼着他的脖頸,刀刃向裡,隻要他再往前一步,刀刃就會輕易劃破他的皮膚,進而割破動脈。
通過刀刃反光,他終于看清了站在身後的人帽檐下的眼睛。
一雙略微下垂的眼睛,看着有些許憊懶,黑色瞳孔深不見底,看他跟看死人一樣沒有絲毫波動。
——這個人還活着。
對方還活着,該死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