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柯小聲道:“陸離要能活着出來,是不是代表不用殺人也能通關。”
穆長安呼吸停滞。
陸離醒來,伸懶腰的動作卡在一半停住。
他還在墓地沒錯,可眼前覆蓋了一層老式電視機的濾鏡,分辨率降低,不時有噪點跳動,顔色變暗失真,蟬鳴聲音卡頓。
揉揉眼睛站起,身體輕到可怕,卻并非□□的輕盈。
陸離用力掐自己的手背,掐到留下兩道月牙印,痛感很輕微,空氣中的桂花香味也淪為化工品拙劣的模仿。
他好像和世界隔了一層薄膜。
叽叽叽叽,昨夜打退的山魈集結更多同伴,各個手拿樹枝,從各個方向包抄,向陸離尋仇。
桂花樹跳下一道白影向他撲來。
陸離雙手用力揮舞教鞭。
咔嚓,教鞭應聲折斷,随着半截木棍飛出去的還有山魈首領。
山魈軀幹彎折,腹部凹進去一大片,張嘴嘔出破碎的血肉,轉眼間再無聲息。
首領死亡,悲憤的小弟龇牙咧嘴的沖上來複仇。
陸離丢掉隻剩小半截的木棍,拳頭胡亂揮舞,幾下揍得山魈慘叫着落荒而逃。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這回真的強到可怕了,甚至敢抽沈嘉獻倆巴掌。
墳墓的裂縫朝兩端延伸,一條通向山體幽深的裂縫,一條指向傳說中的登山近道。
原本坐落在聖童村盡頭的小道入口近在咫尺,走出墓園沒兩步就能進入。
他猶豫片刻,走上登山近道。
剛剛炸塌了礦洞,誰知道那條路還通不通。
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他随便邁兩步,耳邊就響起超速的破風聲。
登山入口樹立着兩個藍色告示牌。
一塊寫着聖童山登山近道,全程12公裡,偏離路線後果自負。
另一塊寫着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
陸離被近道遺棄的雜物吸引,視線中的一切扭曲失真,唯有這些雜物顯露出真實的質感。
他彎腰撿拾,每撿一樣,靈魂的重量便恢複一分。
陸離心底湧起親切之感,他在河水上下沉溺,唯有手中浮木可提供片刻喘息。
都是些日常能見到的東西,紙飛機、蝴蝶發卡、紅色心形戒指,還有一隻圓滾滾的小鳥玩偶。
他沿着坡走幾步後背就隐隐冒汗,蟬鳴聲再次變得嘈雜鬧心。
?
陸離嘗試放下雜物,力量恢複,拿起雜物又消失不見,重複幾次終于死心。
向上好一段路,爬得他心慌氣短,差點沒背過去。
藍色告示牌再次出現。
“當前已行進一公裡……多少?”
依舊是兩塊告示牌,另一塊寫着一首短詩。
降世。
神明降臨世間。
生他者誰?山川草木。
養他者誰?山中精怪。
為救世托生凡胎的人之子,你為何哭泣?
陸離莫名有種攤上事的不祥之感,耳邊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後脖頸的皮膚隐約察覺到呼出的熱氣。
他微微側頭,正對上山中精怪伸過來查看的面孔。
陸離條件反射的肘擊怪物的腹部,可正常狀态下他的攻擊力給怪物撓癢癢都不夠。
道路兩側,一雙雙黃澄澄的眼睛注視着他。
陸離直視怪物雙眼,表情不改,平靜的挪出它的攻擊範圍。
許是道路有克制作用,它并沒有像路兩旁的怪物滴答渴求的口水,隻是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
走出告示牌的範圍,遠處傳來土石崩裂的聲響。
來時的道路一點點坍塌,速度不快,但坍塌的位置一片空無,不給回頭的機會。
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淦!
河流消失,當然不可能再次踏入,擱這完文字遊戲。
陸離在心裡罵罵咧咧,加快腳步向前,轉過彎道。
他忽然停住腳步。
山體滑坡,他必須穿行過一片倒伏的樹木。
怪物躲在滑坡兩側,靜靜等待美食自己送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