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五十多米高的獸骨走過,丹賦聖的手撫過還未被啄食的血肉,他舉起手中的劍,插入皮肉中。
“你拿這東西做什麼?”有人問他。
丹賦聖被這聲音吓了一跳,他轉身看向聲源處:“師父?!”
話落的瞬間,丹賦聖的夢醒了。
他坐起身發了會兒呆,随後他有些驚奇地咦了一聲。
他居然做夢了?是因為回到了這個世界嗎?
丹賦聖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還沒亮。
一旁床上的白愉被他的動作給弄醒了,白愉看了眼手機,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丹先生,現在才五點,沒必要起床。”
“我知道。”丹賦聖伸手拍了拍白愉的後背,“你繼續睡吧,六點了我叫你。”
白愉發出了一串無意義的語調,重新沉入夢鄉。
白愉實在太累了,這段時間他跟着丹賦聖一起早睡早起,明明沒有工作,可丹賦聖就是能找到做不完的活。
他們跟老頭老太太混在一起,他們摸清了市裡最實惠的農貿市場在哪兒,哪個超市的積分卡最實惠,換的東西最優質。
還有一些特殊的集體活動,比如夕陽紅運動會的廣場舞比賽。丹賦聖沒有直接參賽,他是那個領隊的,在台下打手勢帶節奏。
最後他帶着一群舞劍的老人家拿了二等獎,一人拿了一床空調被。
丹賦聖和老人們都覺得比賽有黑幕,他們名次低了。
老人們是為了榮譽,丹賦聖是為了一等獎多出來的那部分禮物。
這件事還是白愉在比賽結束後一星期才意識到的。
那時候他陪丹賦聖去超市買油,丹賦聖看着油歎氣,他輕聲嘟哝:“要是比賽沒問題,這東西哪用自己買?”
白愉現在對丹賦聖的觀感很複雜,他不清楚丹賦聖是不是在演戲,因為丹賦聖壓根不缺錢,他沒有那樣做的動機啊。
這次閉眼之後白愉沒能睡太久,因為他的上級給他發來了消息——那位閉關六百多年的仙人出來了。
曾經與猶清真人一同封印流放了丹賦聖的仙人?!
怎麼會這麼巧?!
白愉這下徹底清醒了。
而丹賦聖毫無所覺,他換上了練功服,拿上了軟劍。這軟劍是他在網上花34塊錢買的,未曾開刃,是不鏽鋼材質的。
“你醒了?要換衣服去買早餐嗎?”丹賦聖問他。
白愉敷衍地嗯了兩聲。
這事兒沒必要讓這個魔主知道,不然真鬧起來就不好了。
白愉也換上練功服,他跟丹賦聖一起往那家早餐店去。
一路上白愉心不在焉,可走着走着他又發現不對勁了。
他們出門已經是六點出頭了,丹賦聖人緣好,他們一路上應該會碰到幾個打招呼的老頭老太太才對。
可這一路走了這麼久,别說老頭老太太,就連環衛工人都沒有。
聖城的綠化做得不錯,現在又是夏天,按理來說這兒的早晨哪怕沒有人類也該是熱鬧的,可此時卻沒有鳥雀聲。
“這……怎麼沒人啊?”白愉警惕心拉到最高。
“是啊,為什麼呢。”丹賦聖微笑,他似乎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又或者說,他不在意。話音剛落,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就穿透了他的胸膛,血液噴濺一地。
丹賦聖還在笑。
而刺破他胸口的長劍猛然攪動,劍身橫了過來,直接劈開了丹賦聖的身體。
白愉睜大了雙眼。
直到丹賦聖被一分為二,倒在地上,他才反應過來。
白愉看向站在丹賦聖身後那人。
那個男人很高,估摸着有一米九出頭。他五官深邃,滿是兇煞之氣,寬松的衣袍無風自動,而他衣衫下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在下晨歸。”男人的嗓音是低沉的,不過他并不高傲。
晨歸?!那位剛結束閉關的仙人?!他就這麼殺過來了!白愉收到大能出關的消息距離現在甚至沒有一個小時。
“魔,魔主他……死了嗎?!”白愉指着地上的屍體。
“沒有,結界還沒有解除。”晨歸的目光鎖定在了白愉的身後。
白愉吓了一跳:“結界?!”
按理來說結界就是圈出一片地界,随後“設定門禁”。他是有聽說過,某些大能的結界會有一些與衆不同之處,比如随着修為的升高,他們可以在其中設定一些“規則”,布置陣法會更加方便。
可現在這個……
“雖然很像,但這不是你身處的那個世界。”晨歸推開了白愉,擡劍朝白愉身後劈砍而去。
雷電的轟鳴聲在白愉的耳畔響起,随後是丹賦聖的笑。
丹賦聖還活着?
白愉下意識看向丹賦聖屍體所在的位置,他發現丹賦聖的屍體漸漸化成了一灘血水,融入地面。
他又扭頭看向打鬥的方向,那個丹賦聖穿着睡衣。
等等!這個結界是什麼時候展開的?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白愉後背發毛。
而丹賦聖一邊躲閃着晨歸的攻擊,一邊向白愉介紹:“這位你應該沒見過,他是我的師弟。”
白愉:“啊?”
“我不是!”晨歸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的動作更快。
兩個身形你來我往,白愉隻能看到濃郁的黑色霧氣與其中的雷鳴閃電。
丹賦聖笑着說:“這麼多年不見,我的師弟變活潑了啊。”
雷鳴聲更加激烈,幾乎要撕裂白愉的耳膜。
黑色的霧氣試圖包裹掩埋雷電,可它們一次次被撕碎劈裂。
似乎是晨歸占了上風。
随後白愉聽到了一陣鎖鍊聲,再然後就是狂亂的爆炸。
周遭的房屋建築在頃刻間化為齑粉,白愉下意識閉上了眼,不過爆炸沒有波及到他這塊地方。
似乎有人給他劃了一個安全區,弄了個直徑一米的小型屏障。
等白愉再睜開時,晨歸已經躺在了地上,他的胸口到腹部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傷口,丹賦聖臉上也有些小傷,不過他是站着的,而他臉上的那些傷口正在愈合。
周遭隻剩下了廢墟,地面像是被犁了一遍似的,瀝青混凝土的馬路不見了,隻剩下一片漆黑,也不清楚那是土壤還是融化又凝固的瀝青。
丹賦聖還在笑。
“鬧一鬧就得了,别拿那些太過分的東西。”丹賦聖朝晨歸伸出手,似乎是要把晨歸拉起來。
而晨歸隻是警惕地看着他:“你的目的沒那麼簡單。”
“好師弟,你把我想得太複雜了。”丹賦聖蹲下身,“如果可以選,我甯可不回來。”
“我實在不想見到所謂的舊人。”丹賦聖聲音依舊溫柔,“我甚至沒有做好跟你見面的準備,誰能想到你就這麼巴巴地投向了師兄的懷抱呢?”
“你不是我師兄!”晨歸咬牙。
“好沒良心啊你。”丹賦聖想要伸手捏一捏晨歸的臉頰,不過看着晨歸兇悍的表情,他還是收回了手。
總覺得他會被晨歸猛啃一口。
“你說得對,我的目的沒那麼簡單。”丹賦聖起身,“我有一件事,必須得讓你幫我辦,如果你不同意,那麼……”
他指了指周圍的環境:“這樣的破壞還會出現第二次——在現實世界裡。”
晨歸沉默。
“猶清真人死了,對吧?”
“你怎麼能稱呼師父的……”
“我不是你師兄,你說的。”丹賦聖打斷了晨歸。
白愉感覺自己吃了個驚天大瓜,他有很多話想問,但是他開不了口。
在聽到丹賦聖的威脅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松了一口氣,原來這結界中的破壞與現實是不相幹的,沒有人死。
“你待如何?”晨歸默默握緊拳頭。
丹賦聖笑容更大:“明天早上五點半你幫我去惠民超市排隊。”
晨歸:???
丹賦聖繼續說:“做活動,能領雞蛋。”
“啊?”晨歸沒能反應過來。
“你聽不懂?”
晨歸面色凝重:“惠民超市是什麼?”
丹賦聖恍然大悟,這小子剛閉關出來,他不适應現代生活。
“那個,小白先生。”丹賦聖看着白愉,“你們是不是先得讓他步入現代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