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當然不會真的把路德的頭擰下來,隻是态度變得更加惡劣了一些。
路德并不在意,眼角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一些。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路德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他用刀尖點了點電子顯示屏,鋒利的刀尖劃破他的脖頸。
“靠!”上岸搶過手術刀,本想罵他,但礙于時間緊迫決定秋後算賬。
上岸眼珠一轉,湊上前去觀察電子顯示屏的周圍。很快,他發現顯示屏側面有兩個圓形的痕迹。
上岸将刀尖伸進圓形痕迹裡,用力一撬,便翹掉了卡在側面的圓扣,露出裡邊的十字螺絲帽。
“你别亂動啊!”上岸将手術刀尖伸進去,卡着十字螺絲順時針旋轉。
螺絲非常細小,稍不留神刀尖就會從十字卡扣中脫出。又因為螺絲孔在電子顯示屏的側面,與脖頸的皮膚幾乎緊貼,劃出的刀尖很容易戳到路德的頸部,甚至頸部動脈。
這些事路德更加清楚,但卻任由上岸拿着鋒利的手術刀在他頸間揮舞。
對上岸的信任,連路德自己都難以置信。
“草,這兒怎麼這麼黑。”上岸從沒幹過這麼精細的活,不多會兒就已經滿頭大汗。以他的視力完全可以在黑暗中看清所有細節,可此時卻看什麼都有重影。
“洞裡一股難聞的味兒,把這破東西拆了之後趕緊走。”
“你這刀也太難用了。”
“啧!”
“叮。”被擰出的小螺絲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金屬項圈也随之放松了幾分,讓人忍不住跟着松了一口氣。
路德壓抑地小聲咳嗽了幾下,胸口随之起伏,肺裡終于多了一絲氧氣。
比預想的情況還好一點。
“呼!”上岸擦掉額頭的汗,調整了姿勢去擰另一顆螺絲,口中還不斷抱怨,“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挺厲害的嗎,怎麼這麼久都沒發現不對?又報警、又縮水的,什麼破玩意兒!”
“而且你怎麼不早說,非等着勒地喘不過氣來才求本大爺。想死嗎你。”
“一個人在那逞什麼能,你是有受虐傾向嗎。”
路德眉眼微彎,知道是小狗在擔心他。路德本想說些軟話,但很快斂起了笑意。
他的視線越過上岸,警惕地看向正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向這邊靠近。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項圈突然爆發出急促的警報聲,内置燈泡也随着警報的節奏閃亮起肉眼可見的紅光。
“靠,怎麼又叫了?再叫那群破銅爛鐵又要追過來了!”上岸加緊手上的動作,他很快就能将螺絲擰下來,拆掉這個累贅了。
可就在螺絲将掉不掉的最後一刻,路德制止了他。
上岸剛想擡頭,餘光掃到被拆掉外殼,插腳外置的電子顯示器上。
顯示器上原本的數字被一串倒計時取代:
00:00:30
00:00:29
00:00:28
......
路德握着他的手将螺絲擰緊了兩圈,冷靜地說:“螺絲拆掉的話,它會馬上爆炸。”
“靠!”
“沒看過電影嗎,這種東西裡,一定會裝炸D的。”路德試圖緩解氣氛。
“你這個烏鴉嘴,最好給本大爺閉嘴!”
兩句話的功夫,倒計時隻剩下20秒。
“那怎麼辦!”
“等死吧。”路德的視線再次轉向正前方的黑暗裡,聲音優雅從容地像是在邀請對方共赴皇室晚宴,“要一起嗎,這位小姐。”
上岸想捂他的嘴沒來得及,眼睜睜看着“等死”兩個字從假神父的嘴裡蹦出來。
救不了,等死吧。
上岸脫力地想。
假神父的烏鴉嘴buff,連他這個歐皇都無能為力。
與此同時,項圈開始了倒計時播報。
“距離爆炸還有5秒。”
“4秒。”
“3秒。”
......
——————————————————————
漆黑的洞穴裡,無數高聳的溶柱拔地而起,溶洞表面附着着無數橢圓形的白色卵狀物。這些卵狀物一起一伏地跳動着,遠遠看去,像是某個巨型生物的皮膚,正随着“它”的呼吸有規律地波動着。
奇怪的是,交錯複雜的溶洞内沒有一絲聲響,隻有眼狀機器人在溶柱間掃視。他們仔仔細細地用身上的圓形攝像頭掃描着卵狀物裡的号碼,像是盡職盡責的衛兵,又像是在認真體檢的醫生。
若是上岸在,一定能看到暗紅色在掃描過一個号碼後,就會從圓形攝像頭内部射出一道藍色的光線,當藍光掃過号碼身體時,會在他們身上的特定部位留下一個藍色的“√”。
随着眼狀機器人的移動,以其為坐标系,溶柱漸漸變得傾斜,仿佛整個溶洞都在旋轉。
眼狀機器人沒有在意這些變化,兢兢業業掃過眼前幾乎完全橫過來的溶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