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臨界星是關押全宇宙s級變态的牢籠。
這裡很久沒進新人了。
這天,天上卻難得一見地停了一艘飛梭,飛梭機身上書四個大字:星際聯盟,下用聯盟語标注全稱:星際萬族聯合理事盟會。
通體雪白的飛梭機在臨界星湛藍的天空上格外地顯眼。
提着一把刀的灰袍人踩着一個人,拭去臉上的血,神情平淡地擡頭看去。
随後,同一片藍天下,街巷裡打架互毆的、沼澤地裡躺着曬太陽的、荒漠裡徒步尋水的……都注意到了這架飛梭機,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一個接一個仰起頭,盯着星際聯盟四個字目眦欲裂,咬恨磨牙,有的人眼睛裡甚至還充了血。
有此反應原因無他,在臨界星的人都是聯盟流放過來的十惡不赦之徒,一個個都不是善茬,被關在這個星球裡幾百年,受盡折磨,對聯盟的仇恨值是一天比一天高。
作個假設,如果他們有機會離開臨界星,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聯盟中心,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血洗聯盟。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而他們隻能盯着送新犯過來的飛梭咬牙切齒。
這時,飛梭上一隻腳伸了出來,淩空一踹,便把飛梭上挂着的某物踹了下來。
轟地一聲巨響,一句響天徹地的髒話傳遍了臨界星——
“卧槽!老子剁了你!”
卧槽,狗比星際聯盟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是人,下腳是越來越狠了。
臨界星衆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耳朵,感慨完繼續該打打該殺殺。
對于衆人來說,臨界星進個新人就跟進了顆灰塵沒什麼區别,都是一樣無關緊要。
也就是那架飛梭機太招人恨,不然他們連眼皮都懶得擡。
而這個無關緊要的新犯從天而降,皮糙肉厚得很,這麼高的距離沒摔成肉餅,反倒把地上砸了個大坑,激起一片揚塵。
恰好在新人落點附近的灰袍人很不幸地嗆了口灰,站在原地緩了好半天。
新人被踹下來時,一身灰袍的閑棹舟正在處理今天來殺他的第十批人。
他這身寬袖灰衣稍有些破爛,頭發很長遮住了大部分的臉,隻露出了一隻古井無波的眼睛,提着一把窄瘦長刀,毫無情緒地站在一堆“屍體”面前,無端像個殺神。
殺神閑棹舟用袖子捂了口鼻,擋住新人砸坑帶起的揚塵,片刻後待塵土散了不少,才拖着手裡的人形物體上前查看面前的巨坑。
而那具人形物體在硬邦邦地嵌着許多碎石的地上摩擦刮蹭了一段路程,表情痛苦地發出一道微弱的咒罵後失去了呼吸。
閑棹舟耳力極好,聽清那是一句罵星際聯盟的話。
“狗屎聯盟,怎麼什麼屎都往臨界星丢?等你爺爺出去,就開着吸糞機去聯盟中心灌s級大糞!”
這話跟提醒音似的,響過之後,閑棹舟才想起手裡還抓着個人,愣了一秒,照着慣常的做法往身後一丢,就着衣擺擦了擦手上的血,走向大坑中央。
叮——
難聽的電子音跟在這聲髒話後面,久違地響了起來:“星際邊緣第1438404号星,新犯雲銷霁已送到,任務完成,請求返回!”
閑棹舟腳步一頓,眨了眨眼,看向揚塵後模糊的人影。
坑裡的人形站了起來,朝天上嚣張地大罵:“明天我就把這個破地方給炸了!後天再把聯盟混着大糞炸了灌你們嘴裡!你們這群傻比權貴的走狗!”
對于糞便和聯盟的創意擁有着高度相似的思路。
閑棹舟下意識回頭看了下自己丢的人,再看了一眼坑中間的人。
思路相似,形狀不一,他丢的那個人腿骨被他弄折了,站不了那麼直溜。
閑棹舟肯定地點頭,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這創意,有點惡心。
閑棹舟擦了擦手,走近。
面前的揚塵散幹淨,露出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手腳帶着鐐铐,身上穿着聯盟中心特制的純白囚服。
四十五度角仰頭罵天,氣勢能炸了臨界星。
就在此時,天上星際聯盟飛梭離開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一塊帶有星際聯盟字樣的碎片從天上掉下來,正正好被氣勢炸天的男人擡手接住。
這個男人喃喃自語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戾氣和惡意,“才炸一艘飛梭,便宜你們這群傻比了……”
嘀咕着,還不忘了将那碎片捏成渣渣。
臨界星很久沒進新人了,這個新人有點特别。
閑棹舟緩慢地眨了眨眼,聯系起剛剛飛梭的電子音,喊了下聲新人的名字:“雲銷霁?”
新人轉頭看了過來,眼中帶着未散的惡意,看到他時,那些惡意如潮水退下,不到一秒鐘,眼中便隻剩下澄澈。
像此時臨界星的天空,碧藍透亮。
“嗯?”雲銷霁彎唇露出個斯文幹淨的笑容,“你認識我?”
閑棹舟盯着他臉上的笑容,沉默了一會,緩緩搖了搖頭,“不認識。”
雲銷霁虛僞的眉眼挑了點疑慮:“那你是想……”
閑棹舟沒搭話,目光落向新人身後遠處的一片林子,“趕緊找個住的地方吧,雲林要起霧了,會有很多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