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冷兵器擦過刀鋒,發出不同頻率的聲波。
淩厲的刀穿過環繞的殺意,直擊對方脆弱的皮膚。
唰!
鮮紅的血珠被帶了出來,閑棹舟側身一一踹過,将人踹進了濃霧中。
一陣風掃過,刀尖觸地。閑棹舟收回了抓住雲銷霁的手,在他身旁站定,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淡聲說:“不用。”
濃霧已至眼前,可見度方圓幾厘米。
閑棹舟道:“他們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音剛落,濃霧中便傳來比打鬥時慘烈百倍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雲銷霁倏地擡眼看他,“這霧有問題?”
“進雲林前,我便提醒過你。”閑棹舟按了按疼痛劇烈的手,垂眼道,“方才算你幫我,扯平。”
說罷,提着刀走入濃霧。
有了先前的那次,雲銷霁早有準備,揪住了他的衣擺,跟了上去。
“閑棹舟。”雲銷霁喊道。
閑棹舟腳步一頓,雲銷霁趁機攔在他身前,彎眼一笑,“之前你也叫過我,扯平。”
閑棹舟瞥了他一眼,心下做出評估。
首先,這個新人對他沒有惡意也沒有殺意;
其次,新人似乎還想幫他忙;
最後,他對他沒有殺意,極有可能是他還不知道臨界星的内情,所以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來追殺他。
閑棹舟緩慢地眨眼,在觸及那抹透徹的碧藍時,眸光微動。
綜上,他若是知道内情,定然會和那些人一樣,滿星球、不擇手段也要殺了他。
他沒必要放一個将要追殺他的人在身邊。
思及此,閑棹舟别開目光,道:“你若想在臨界星轉,以後有的是機會,不用我帶。”
濕潤的霧氣鑽進不甚多的衣服,貼在傷處,冷刺的痛蔓延至全身。閑棹舟的手在止不住的發抖,臉煞白無血色,背上的冷汗滑落,大腦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窒息感。
就算他現在對他沒有殺意,他也必須得甩掉這個人。
他快撐不住了。
閑棹舟咬了咬牙,語氣四平八穩,“濃霧中會有你想象不到的危險,若你找不到出去的路,在樹上将就一晚也可避險。快滾,别逼我動手砍你。”
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讓閑棹舟腦子裡隻剩了一個想法——他要回家。
眼前的雲銷霁已經開始模糊了,身周都泛着雲林霧氣的冷意。
閑棹舟意識模糊地按壓住傷口,恍恍惚惚地往一個方向走。
面前的人扶住了他的肩膀,腦袋湊了過來,暖意襲染了冷意,閑棹舟卻不得不提起精神警惕地往後退,腿才擡起來,就被人按住了,耳邊傳來一句,“你要去哪?”
陌生的氣息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閑棹舟也不掙紮了,用盡最後的力氣,嘴唇微動,“前面,雲林深處……”
說完,身體脫力,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雲銷霁歎了口氣,打橫抱起閑大美人,踩着略低一些的支點上了樹,朝着大美人昏迷前指的方向走。
前方霧白霧白一片,完全看不清路,也看不清哪裡有落腳點。
鑒于閑大美人的善意提醒,雲銷霁沒下地,而是仗着自己閉眼如履平地的身手,抱着大美人在樹上前行。
臨界星的人殺不死,閑棹舟是知道的。
雲銷霁心中蓦然閃過這個念頭。
他看得分明,砍頭兄回歸小隊伍時,閑棹舟的目光沒有分毫的訝異,而小隊伍,閑棹舟口中的第十一批人,也是習以為常。
不止是閑棹舟知道,應該是全臨界星都知道,在臨界星砍頭是不會死人的。
按照宇宙生命常識,砍下頭顱實際上是切斷了哺乳動物存活的必要條件。
切斷了頭,生物必死。
但是放在臨界星,這樣的手段下,人都死不了,為什麼這群人還要對閑棹舟刀劍相向?
他低頭看了大美人一眼,心想,既然閑棹舟知道不會死,為什麼還要屢次提醒他,在雲林裡,在這片濃霧中,藏着想象不到的危險?
依照聯盟中心那群人對臨界星的恨意和嫌惡,必不可能讓這裡的人過得舒坦。
這裡的危險指的又是什麼?
還有閑棹舟的血……他得拿到閑棹舟的血液樣本再看看,要是真的一樣,那就有意思了。
雲銷霁走了會神,隻憑着身體慣性走,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驚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把閑大美人當武器甩了出去,砸開了那道黑影。
砸完,等重新把人抱穩當時,手裡摸到了濕潤的液體。
雲銷霁把手伸到眼前,看到紅中藏金的血才意識到,他剛剛那一砸,不巧,正好碰到了閑大美人的傷口。
此時,懷裡面色蒼白的美人閉着眼,眉頭略皺,額上冒了細汗,無意識地喊了一聲疼。
聲音很輕,卻輕而易舉地讓雲銷霁久無波動的心感到了一絲愧疚。
雲銷霁:“……”
雲銷霁心虛了一下,擡袖幫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撫了眉間的褶皺,将人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裡,擡眸看向再度蹿出來的黑影。
這是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