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得鋪天蓋地的海水沒有拍過來。
魚在溪再次睜眼時都找不到具體發生了什麼,隻看見迷霧中秦奈的身影晃了晃,然後低低笑起來,笑聲詭異沙啞,壓抑着近乎崩潰的情緒。
緊接着他沖面前的海面嘶吼:“元清!!”
魚在溪從沒見過秦奈如此失控的樣子,好像有誰狠狠踩中了他的痛處,那隻能是湯瑜秋。
元清到底做了什麼,秦奈又為什麼能看見海面上發生的一切。
魚在溪這麼愣着,耳邊海浪聲震耳欲聾,整座島都顫動的像是馬上要翻過去,這場災禍在衆人眼中始終沒有實感,即便史無前例的浩劫已經到了眼前,可他們還是覺得十分不真實。
這真是發生在雲陸的事?
魚在溪與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感覺,這真是真實的?光靠一個宗門的陰謀,他們就能造出足以吞沒整個雲陸的天災?
他望着已經沖破冷霧狠狠壓過來的海水,往上看,百丈高的地方黑影陣陣,連聲音都遠的虛緩。
可海浪并沒有拍下來,不知等了多久,漫長到魚在溪懷疑自己已經死了,連腳下的震蕩都漸漸在嗡鳴中平息。
是元清做了什麼?
魚在溪剛要擡頭,立馬想到什麼,猛地轉身提劍奔着機關巨人所在方向去,冷霧眯眼,不過幾秒時間,他卻急的不行,踩着巨人膝蓋翻身而上時緊張到幾乎無法呼吸。
原本接受了死亡的人如今得到了一絲生機,先想到地是要先救人。
而在魚在溪眼中,最重要的也不過就是江宴了,他在巨人肩膀上,一樣在等着死亡降臨。
魚在溪高高跳起,身體越過巨人手臂,他速度之快,讓巨人擡起手臂的動作幾乎變成了慢動作。
江宴一動不動站在巨人另一面肩膀,兩人隔着冷霧海珠對視,耳邊充斥着機關轉動的咯咯聲。
江宴表情太過冷靜,嘴角微微揚起,視線始終停在魚在溪身上,盯着他狠狠将劍插、入巨人手臂勉強站穩,再拔出來又一次帶着強勁的劍意劈下去,堪堪讓巨人動作慢了一瞬。
就這一瞬,魚在溪近乎絕望的喊:“江宴!”
這巨人身上有接近化神後期的靈力支撐,憑魚在溪的力量根本攔不住他,隻能盡力周旋,可他不是要來擊敗這巨獸的,他隻是想帶江宴離開。
江宴什麼都知道,連自己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活着下島都知道,所以江宴一開始想要攔住他。
兩人心意互通後,魚在溪的決定沒變,隻好是他來改變,他要陪着魚在溪去死,情到深處也隻敢說讓魚在溪比他死的晚些,讓他死前能再見魚在溪最後一眼。
他站在巨人肩膀上,隔着厚厚白霧和百丈距離,靜靜注視魚在溪,看着對方雙臂下落,一直緊繃地肩膀終于松懈,終于發自肺腑的笑了。
他們付出了太多,做錯了太多,錯過了太多,江宴也終于想放手了。
可魚在溪又在一瞬間變了想法。
“江宴!師哥!我錯了,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魚在溪跳起瞬間腳下巨人手臂處刺出來一根鐵刺,若他再慢些,此刻已經被上下貫通死不瞑目了。
不管魚在溪說什麼,江宴始終沒有動作,隻是嘴角得笑越發凄慘。
魚在溪自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再次握緊無相,幹脆狠心咬牙暗中念起燃魂咒,沒有别的辦法了,不管是用普通的兵器還是魂劍,燃魂都能快速提升實力。
魚在溪狠心用自己依舊破破爛爛的魂魄強行開啟燃魂咒,無相揮出時璀璨的白光裡摻雜了無數無法忽略的黑絲,猶如惡鬼蔓延,這種黑很快就吞噬了他整個人。
江宴見狀張嘴想說話,可剛一張嘴就重重咳出一口血,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明顯是受了很重的傷。
魚在溪驚的一頓,就在此刻,巨人兩隻手臂高高舉起同時夾擊而來,魚在溪隻能選擇前後兩種躲法,為了靠近江宴他選擇向巨人面門方向而去。
巨人卻緩緩轉動頭顱,從沒動過得頭此刻張開了掩藏着毒針暗箭的巨口。
魚在溪眼睜睜看着自己離那些毒針越來越近,從巨人咽喉中傳出巨聲咆哮,震得魚在溪耳朵幾乎失聰,嗡鳴仿佛一路疼到了腦子中,不用睜眼就感覺無數暗箭齊發,死到臨頭的不甘讓他再次揮出一劍,卻被巨人口中蓄起的靈力震的狠狠撞在它還未收起的手臂上,本就虛弱的靈魂此刻受擊幾乎從身體裡脫離出來,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暗箭也到了眼前。
江宴最後看到的景象是無數暗箭刺向魚在溪,他靈力被封,強行調轉靈力卻走火入魔,大乘期地恐怖表現在方方面面,險些要了他的命,如今眼看魚在溪又危險卻救不了,急火攻心反倒讓壓抑了多年的魔意翻湧而出,兩種惡劣力量在體内厮殺,逼得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魚在溪看見江宴面色痛苦的跪倒在巨人肩膀,心裡那口氣突然就散了,無相化作無數光點飛散,暗箭已經到了眼睫前,電光火石間,一根白絲從他眼前穿過。
兩根、三根,鋪天蓋地的白絲形成一張巨大蛛網,将所有逼近他的暗箭打退的同時将整個巨人固了起來。
白絲似乎有某種特殊力量,化神期的機關巨人被纏住竟然一點反抗都做不出,搖晃間江宴直接從它肩膀掉下來,魚在溪飛身去接住江宴,将人帶離機關巨人,在龍水島上停下來才發現島上已經不見其他人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