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溪搖頭,語氣前所未有的冷靜笃定,“你根本做不到。”
“不管做不做得到!”元清猛地擡頭看他怒吼一聲,“不管能不能做到,我都要去做!”
他的恨意毫無保留傾瀉出來,這是四百多年來,魚在溪第一次見到他的恨意,他被搶了神位,本就該恨,可之前卻像一直被什麼壓抑着,如今終于要爆發了。
元清說的是去做,不是嘗試,說明他鐵了心要走這條路,可魚在溪實在想不明白自己能幫他做到什麼。
如果他不能做到,那就是兩人之間的聯系可以,不然元清早就放棄他了。
“你根本不擔心我不配合你,因為我最後要做的也是同樣的事,我們兩個殊途同歸,不過你怎麼就肯定我一定會幫你?”
魚在溪笑着靠進後面得椅子裡,“你一直覺得自己了解我,可你真的能了解我最真實想法嗎?”
這句話無意惹怒了元清,他幾乎瞬間往前兩步,人就到了魚在溪面前,低頭怒視着對方,手裡聚起靈力卻又很快被他散開。
元清沉沉吐了口氣,氣的眼睑凸起,瞳孔都縮小成了一條縫,張口想說什麼,最後冷笑一聲,“沒用,你現在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想法,也改變不了最後的事實。”
魚在溪看着他笑起來,“是不是之前就被我騙過?”
元清盯着他得意的眼睛,瞬間就收回了自己的情緒,抱手退了回去,又帶上那層似有若無的笑,隔着千百年的距離,搖搖站在高處望着你。
魚在溪十分佩服他對自己情緒的管理能力,可一想到這是幾千年壓抑出來的能力,又覺得可憐。
他自己也可憐,誰也别說誰。
“江宴沒有多久時間了,你以為他一直在擔心會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他隻是擔心在自己死前無法給你尋得一個好結果。”
魚在溪猛地擡頭看他,滿是不可置信,臉色難看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地步,“不可能!”
“江宴為了你把全部都搭進去了,你還想讓他長久活着去生生世世找你,白日夢。”
“不可能!”魚在溪雙手抓着椅子扶手,急得就快站起來,手指蒼白,手背細細的青筋蜿蜒而上,轉到清瘦的腕骨,整個人依然保持着幾百年前剛死時地病态模樣。
元清見他這樣心裡舒服了不少,笑意摻了幾分真,“你不必怕這些,你們兩個都沒有轉世,到死就全部結束了,後面的事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魚在溪緩緩點着頭笑起來,人又攤靠着坐了回去,“好,到死就全部結束了。”
那就幹脆快點來吧,也别想着能找回些錯過的時光,他就繼續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意,和江宴繼續演下去。
可江宴想要的就隻是這樣嗎。
魚在溪低頭盯着自己指尖不動了,即便是元清與他說話,他都不再理會,整個人失掉了大半生氣,逆光坐在窗邊,大部分臉都隐在暗光裡。
他像是個一直被置于高台的瓷瓶,江宴小心翼翼的托舉着将他放上去,高高興興圍着他,生怕他摔下來,怕他粉身碎骨,繼而打着為他好的名号将他關在房間裡,外面設置重重障礙,無人靠近。
他看不見江宴在外面做什麼,全靠聽到的各種風聲自己判斷。
江宴也從不關注他在裡面過的如何,隻要他足夠安全,能一直端坐在那高台上,江宴就可以什麼都不管。
可魚在溪不想要這些,他太想知道全部了,即使是知道全部以後什麼都改變不了,他也不想與江宴這般糾結下去。
沒時間留給他們兩個糾結了,魚在溪再次無聲歎了口氣,一聲就将全部力氣都歎了出去,元清實在看不下去,又或者是想到什麼,面無表情踹門離開。
魚在溪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等江宴回來,突然在房間裡點上燈,魚在溪才晃了下眼睛,回神來看他。
“外面怎麼樣?”
他這句還算平和,江宴也沒再提兩人之間生氣的事,點頭:“還好,元清在想辦法。”
魚在溪擡擡下巴,表情堪稱絕望,也不敢擡頭,一隻手撐着頭,道:“休息吧。”
江宴卻搖頭,“你休息,我一會兒出去守夜,洛中似乎有了些變化。”
“是魔物有關的嗎?”
“差不多。”
魚在溪擰眉看向他,“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