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真就往床上一躺,什麼也不管,眯了個回籠覺。
小周禧這才注意到三師姐花卷的派服和自己的派服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自己的淺綠色齊腰交領衣裙明明那麼整齊規闆,除了裙頭和領子是墨綠色的,有幾處“平安”字符的繡花以外,其它位置皆為純色。
可為什麼花卷的裙子有印花,裙擺還不規則?
他湊近一瞧才發現,圖案是花汁印染上去的,裙邊是人為裁剪出來的,鎖邊走線技術爛得可以,線頭滿天飛。
原是自創……
而大師兄林參和四師兄溫語的派服又是不一樣的形制。
他們男孩兒穿的都是圓領袍,顔色外淺内深,搭配墨綠色燈籠褲,和質感細膩高端的鹿皮腰帶,俠氣十足的同時又不失儒雅。
周禧有點羨慕,但無奈隻能和女孩子一樣穿交領。
可畢竟是第一次穿女子衣物,又碰上這麼層層疊疊的大裙擺,導緻他半天連正反都搞不清楚。
花卷不管他,他隻能自己搗鼓。
林參忽然回屋,見此一幕,對花卷無語地歎了口氣,親自過來幫周禧穿裙子。
周禧乖乖站好,配合林參給他系漂亮的雙耳結。
林拾星去年穿剩下的裙子還是有些大了,裙擺拖了一圈地,領子也疊不整齊。
但這是最小的一套,沒得挑。
給周禧穿好裙子後,林參踢了踢了花卷耷拉在床邊的腳,“再睡又要被小語罵。”
提醒完轉身欲先走一步,卻看見周禧站在床邊,露着兩排不整齊的乳牙沖他張開雙臂,“抱!”
他停頓猶豫半秒,面無表情扭頭就走,“叫三師姐抱。”
裝死的花卷瞬間彈坐起來,“啊~别呀大師兄!”
然而林參走得決然,花卷看着周禧滿臉都是哀怨。
“自己走可以嗎。”
周禧點點頭,先坐好,再跳下床,拍拍裙擺蹦蹦跳跳跑出去,并沒有委屈。
屋外大家都已經落座開始吃面,花卷最後一個姗姗來遲。
她給周禧分筷子,幫周禧拌面時,林參的餘光一直在觀察林甘。
可惜林甘一如既往的爛,絲毫看不出有什麼不正常。
面對突然多出來的“女孩兒”,他隻說一件事。
“多一個人,就要給我多交一份住宿費,她給不了,就從你們的生活費裡勻。”
林甘說話時,唾沫星子亂飛,牙齒上沾着菜葉,說完用舌頭挑齒縫裡的殘渣,發出巨難聽的吧唧聲。
坐在他旁邊的何竹嫌棄地把碗移開,用身體抵擋,防止唾液噴進面裡。
林甘壯實的手掌從何竹頭頂扇過去,碎罵道:“小兔崽子,還嫌棄上你師父了!”
說完喝掉最後一口湯,拖着臃腫的身體,回屋開始醉生夢死。
林參揉了揉額心,懷疑又淡了幾分,心想榮王大概不會用這樣一個爛人。
林甘走後,其他人終于能安生吃面。
“今天我還要下山一趟,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上課認真聽講,回來把家務做了。”
林參此話一出,低頭吃面的花卷與何竹偷偷對視一眼,接着由花卷站出來試探道:“大師兄,你下山做什麼呀?”
“傘落在了避雨的道觀裡,去取一下,大概得下午才能回來。”
花卷嘴角忍不住輕微勾了勾,強忍着歡喜沒敢表現出來,隻平淡地回了一聲:“嗯,知道了。”
何竹亦是如此。
林參随口吃了半碗面就放下筷子,“有人幫我吃掉最好,沒人吃就溫到鍋裡,等我回來再吃。”
說完起身去拿葫蘆水壺,裝滿水提在手裡,離開前朝周禧喚道:“你跟我一起。”
周禧半根面條愣在嘴裡。
不僅是他,其餘孩子也面面相觑滿目狐疑。
溫語陰陽怪氣道:“這麼謹慎,是怕我和老二跟你搶?還是怕酒鬼手腳不幹淨?!”
自然是怕有人猜到周禧的身份,趁他不在的時候對周禧不利。
可他不能這麼跟四個孩子解釋,于是順着溫語的話承認道:“都怕。”
溫語冷笑着“切”了一聲,白他一眼後大口大口嗦面。
周禧忙不疊咬斷面條,跳下石闆凳去追已經走出院子的林參。
等二人走遠,何竹跳起來轉了個圈慶祝大喊:“好哦!大師兄不在!今天不用去學堂咯!!花拾顔!來!擊掌!”
他把手掌沖花卷送去,卻見花卷臉色低沉,全然沒有剛剛偷笑時那般喜悅。
“喂?你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