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參将女人送到人字七号,但站在門口沒進去,“謝過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嬷嬷擋住他的路,“不坐一會兒?”
女人看出他有些為難,對嬷嬷點了點頭,用啞語說:「讓他走。」
林參回以微笑,颔首道:“我需要先安撫一下弟弟妹妹們,若夫人有空,請在此等我。”
女人笑意更濃,歡喜點頭,滿眼都是期待。
她笑容感染力太強,林參情不自禁跟着也越笑越開心。
走之前,林參趁機探了眼人字七号屋裡的情況,發現女人隻點了一些家常小菜。
這倒有些說不通,畢竟來焘熙樓的女人,尤其是有錢有勢的女人,很少會選擇最普通的人字号房,更别說在菜品上如此節省。
而這個女人,似乎隻是來簡單吃頓飯,絲毫沒把這兒當成特殊的高端場所。
帶着疑問,林參回到人字十二号。
小七宗五人和雲歌都趴在門口伸着脖子眺望人字七号那邊的情況,見林參走來,六個人興奮地把他拉到桌邊坐下,七嘴八舌地問了一連串問題。
雲歌:“她是誰啊?”
周禧:“大師兄,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厲害的人物?!”
花卷:“大師兄大師兄,快展開講講!”
林參目光幽幽掃了衆人一圈,“她救過我一次,但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雲歌:“切~”
林參說完面朝雲歌打量兩眼,“雲小姐,你還不走嗎?”
雲歌雙手抱臂,“呀,現在有人撐腰,就敢直接趕我走了?”
林參想了想,道:“小語,送雲小姐回雅字号。”
溫語:“我才不送!”
雲歌聞言猛地起身指住他腦袋,“叫你送那是給你台階,别給臉不要臉!”
溫語打開她的手,張嘴欲反駁,卻聽見林參隐隐藏着怒意的聲音說:“你還想拖累我們多久,能不能讓我們好好吃頓飯。”
再看一旁,花卷、何竹、林拾星、周禧都在擠眉弄眼地示意他服個軟。
無奈,為了不連累小七宗,他不情不願答應了。
“那雲小姐,請吧。”
雲歌沖他挑眉輕哼,嘚瑟兮兮地走了出去,還不忘叫上妝娘陳舞。
終于請走她後,剩下幾人總算能安生吃飯,走廊上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林參松了口氣,心中慶幸有人出來幫了一把,不然真叫掌櫃出面的話,更難自圓其說。
花卷悶悶不樂道:“可惜了,難得來一趟,都沒讓妝娘給希妹好好打扮打扮。”
周禧态度與之截然相反,“我才不要呢。”
說完下意識看向林參,正捉住林參奇怪的注視。
林參輕飄飄移開視線,故作從容,“吃飯吧。”
等小七宗吃完,還把剩菜打包好後,溫語遲遲沒有回來。
衆人下樓時,路過人字七号,可這會兒人字七号已經人去樓空。
林參回想起女人滿目期待的眼神,猜測她應該不是主動避着自己,怕是有什麼要緊事不得不先離開。
如此,不免有些遺憾,不知道還沒有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
下了樓,他讓小七宗剩下四人先離開焘熙樓,借口說自己要去找溫語。
那四個都是聽話的,沒有多磨蹭,乖乖離開了。
林參是要去叫溫語,但并不打算親自去叫,而是讓店裡的娘子代勞。
女掌櫃幫他吩咐了人上樓去尋溫語,繼而從櫃台下拿出一袋裝滿銀兩的繡花荷包遞過來。
林參接走荷包,順便問:“知不知道人字七号的客人是什麼來頭?”
女掌櫃恭謹而謹慎地回答:“江府的人,三司總使的那個江府。”
林參把荷包别在腰間挂好,聞言不禁蹙眉,擡眸嚴肅地問:“三司總使江吉?”
“正是。”
“就這樣?再具體點呢,江府的誰?”
女掌櫃為難地搖了搖頭,“還真沒見過,我們隻知道她坐的是從江府出來的轎子。”
林參五指輕點桌面,記得嬷嬷說過她們此次回安都是為了省親,稍一思考便不難猜出女人的身份。
畢竟江府外嫁的女眷之中,能被稱之為娘娘的隻有一人——秦州榮王妃,江滿。
“是她。”
這個意外的答案卻并沒有讓林參感到震驚。
早些年撈月谷已經把榮王身邊的人摸了個透,誰與他沆瀣一氣,誰不知者無過,誰又出淤泥而不染,撈月谷知道的一清二楚。
榮王妃江滿便是第三種情況。
她隻是江家用來攀附榮王周芒的棋子,從未參與過榮王的任何謀劃之中,且在榮王府常年被側妃打壓,就連唯一的兒子都被當成質子送去了敵國。
一個忠君愛國的女人,卻被迫嫁給不軌之臣,難怪她的笑容總是那麼無奈又悲傷。
“大師兄。”
林參的思緒被溫語喚了回來,扭頭朝他看去,“怎麼這麼久……”
溫語頂着一張被畫成食鐵獸的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生無可戀地耷拉着,把林參嘴裡的話音都吓得抖了幾抖。
短暫吃驚後,林參憋着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噗嗤……要不要讓店家送你去後面洗一下。”
溫語直接往外走,一副心如死灰的冷漠态度,“雲大小姐不讓我洗。”
不一會兒,焘熙樓外傳來另外四人瘋狂大笑的聲音。
林參也沒忍住,捂着臉咯咯笑個不停,“這個雲歌……真的是……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