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裡外,阚成玉帶林謝坐在快車裡往小鎮子方向趕路,樂壹悄咪咪尾随其後。
隻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有另一個人也跟了過來。
“啊!!!”
林參尋了間看上去比較結實的房子,正打算走進去,結果一開門,瞧見黑漆漆的屋子裡竟然縮了十幾個人。
其中的小孩兒被吓得尖叫,男人站起來做出防禦姿态,女人和老人抱着孩子躲進角落。
林參退後幾步,借白茫茫的日光打量屋子裡那群人,發現他們面容相似,應是一整個大家族。
他們衣着簡單,有些肮髒,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在門口,也都不算幹淨,仿佛沾滿了一路的塵土與悲痛。
“我們先來的。”
領頭男人先開口,隐忍着流離失所所帶來的傷痛,裝出強勢的語氣。
林參不用多問,憑借玲珑細膩的心思,很快便猜到他們是從前線戰場逃難至此的百姓。
“抱歉,打擾了。”
林參心裡莫名生出一股酸澀難忍的滋味,微微颔首道了個歉,轉身帶領身邊的人去尋找另一處合适的地方。
可才走一步他就頓住了腳,略微回了些眸。
“你們是逃難去煙州的吧,建議你們現在就走,速度快一點,還能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常歌。”
在他身邊,除了何應以外,還有八名傅家來的、軍隊出身的府兵。
其中塊頭最大的,便是曾在比武招親第一關中充當守關人的大力士。
“怎麼也趕不上了吧?”
大力士虎頭虎腦地多了句嘴,被林參擰眉瞪了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隻覺得林參自有林參的道理,于是默默閉嘴不敢再吭聲了。
林參再次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屋裡那群難民,見他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悲哀地默默歎了口氣。
“算了……”
林參帶人走遠了些,刻意與難民過夜的地方拉開距離。
找到勉強能進人的屋子後,他站在門口眯着眼睛看了眼陽光,嘴裡喃喃道:“時間差不多了。”
與此同時,阚成玉的馬車進入小鎮。
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一進入小鎮,便在一大片白色灰塵中顯得陰郁低沉。
林謝喝了口水,撩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不禁皺眉,“什麼鬼地方?你真把人綁到這裡來了?”
阚成玉沒搭理他,默默趕馬,并時不時往路邊破敗的牆上瞄,“駕!”
樂壹緊随其後,進來時心裡忍不住碎碎抱怨:靠!誰選的地方!髒死了!!本谷主可是穿了新鞋啊!!
躲在屋子裡逃難的難民,先是透過木門縫隙看見一輛馬車快速駛了過去。
馬車留下空氣裡久久未絕的轟隆隆車輪聲,動靜仿佛要把殘破的房屋震塌,以及車尾揚起的漫天白灰。
随後,一個紅綠相間的身影從對面房頂一閃而過。
難民們沒有看清他的樣子,隻聽見他身上有許多忽閃忽閃的鈴铛、孔方、玉石,以及一瞬間響起又迅速藏匿起來的叮叮當當的鈴聲。
這不禁讓難民們心裡浮現出一個風騷而俊俏的男人形象。
就在難民們按捺不住好奇心,準備開門仔細看一看熱鬧時,忽又瞧見一隻巨大的黑色蝴蝶貼着路面滑了過去。
“黑蝴蝶”掠起的妖風滲入房裡,驚得屋内衆難民不寒而栗。
其中年紀較大的男人在沉默許久後悶聲開口道:“這些江湖裡的人隻會打打殺殺,一邊挑起戰争,一邊又為了武功秘籍搶得頭破血流。走吧,就算露宿山野,我們也要離他們遠一點,免得沾上無妄之災。”
*
阚成玉順着林參在牆上留下的記号找到彙合點,來到門外,停下了馬車。
門口,大力士和另外幾名強壯的府兵拄着紅纓槍把守在此。
他們見阚成玉出現,齊聲單膝下跪并大呼:“參見姑爺!”
林謝在阚成玉的攙扶下東張西望地跳下馬車,臉上克制不住的都是驚喜與洋洋得意,“你小子還真有點排場。”
阚成玉笑了笑,為林謝推開門。
林謝瞪大眼睛瞧着,映入眼簾的,便是躺在席子上昏迷不醒的林參,和被五花大綁的何應。
他在滿心歡喜與萬分期待中慢慢走進去,宛如入甕而不自知的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