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夜清點了下家裡的東西,眼見着天将大亮,同趙歲歲叮囑了幾句後便推着闆車出了院子。
趁着天早,他準備去鎮裡一趟。
闆車上的東西不多,最醒目的莫過于癞子家裡的那個八印大鐵鍋,還有些從戚五的房間裡找出來的小玩意,戚長夜準備都拉到鎮上一并賣掉。
其實他也可以在系統裡許願些手工藝品,比如些木雕挂件,雖然大概率會随機出些車間生産線裡做出來的通貨,和古人的純手工技藝多多少少存在着些差别,但也應該能換得些過日子的銀錢。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手工藝品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說不好就會壓在手裡。
楊溪村到鎮上約要一個時辰的路程,也就是兩個小時,戚長夜的腳程能快上一些,但他推着個闆車不得不放慢了腳步——村子到鎮上的道路是條坑坑窪窪的土路,深一腳淺一腳踩一步便是一個坑,昨夜又淅淅瀝瀝地下了小半宿的雨,積水裡還混着淤泥,硬生生地将他的速度拖慢了不少。
趙歲歲家所在的楊東村比這還遠,從楊東村到鎮上最少也要走上一個半時辰,這也是楊東村普遍條件不如楊溪村的根本原因之一,光是一來一回就六個小時搭進去了,進一趟鎮子一大天的活都要耽擱下來。
道路一側是連綿無際的茫茫大山,另外一側則是看不到盡頭的成塊的田地,戚長夜路過看了幾眼,原主的家裡一塊田地都沒有,隻有一座破破爛爛的茅草屋房。
戚家以前是有地的,但早被原主拿去賣了,換來的銀子全都送進了賭坊,要不是戚家的房子太偏太破沒人想買估計現在他連睡的地方都沒有,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戚長夜穿過來時戚五身上沒有賭債,不至于一來就背了一大筆欠款。
戚長夜走了大半個時辰,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了前幾天簽到出的那個饅頭,潔白的饅頭仍冒着熱氣,拿在手中有些燙人,仿佛剛剛出鍋一般,戚長夜将其掰成兩半,一半放回空間另一半囫囵着吃了。
幹吃有些噎人,不過他昨夜今早都沒吃上什麼東西,餓勁上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系統給出的食物确實是好,但很多都沒法光明正大地拿到外面,譬如這個松軟潔白的大饅頭,農家磨出的面粉多是偏黃色,這與研磨工藝研磨次數等都有關系,雖然也有這樣白淨細膩的面粉被磨出,但那多是被送到鎮上縣裡的富貴人家,村裡人是舍不得吃這麼好的面的。
就像他今日簽到出的那包精鹽,自己在家偷偷吃了當然沒什麼問題,拿到外面就有些惹眼了。
戚長夜稍稍補充了些體力,又加快步伐走了起來。
這一路上都隻有他自己,直到道路盡頭隐隐出現了個漆黑的小點,随着他的走進逐漸拉扯着放大,鎮子的城牆大門終于出現在眼前。
今日又不是什麼節日或大集,進鎮的村民并不是很多,加上戚長夜來的其實算是有些晚了,鎮門前隻有寥寥幾個排隊等候進鎮的村人。
戚長夜掃了一眼,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倒是有人識出了他,輕輕地驚呼了聲便急急忙忙轉過了頭,仿佛與他多對視上一眼就會被一拳打在地上頭破血流哭着等死一般。
戚長夜也不在乎這些人的反應,他隻想着早點進鎮早點回去。
這些村人不是背筐就是提籃,包裹裡都塞的滿滿當當鼓鼓囊囊,這樣一看戚長夜這個帶着闆車的竟成了這些人中東西最少的那個,鎮門口的守衛似乎也認識他,見戚長夜過來動作微頓,倒是沒有同他說話,而是去檢查起村人的包裹。
進鎮賣物是要交錢的,每人一枚銅闆,這也是村人要不不來一來就恨不得帶幾大框東西的理由之一,守衛簡單翻看了下,都是些農家最常見的東西,倒也沒有多做為難,收了銅闆後就側身讓開。
進鎮的就那麼幾個,守衛很快就到了戚長夜的面前。
守衛姓周,剛好和戚五認識,小鎮上的規矩遠沒有縣城府城那樣嚴苛,這些守衛實際上都是官府裡的衙役,每日輪流去鎮門口值班去街道上巡邏,戚五常年混迹于賭坊酒樓這些他們重點關照的地方,一來二去彼此認識也實屬正常。
不過也隻是認識罷了,見到了面能叫出對方名字,至于交情什麼的就有些過了。
“進鎮幹什麼?”守衛掃了眼他面前的闆車,伸手将倒扣的鐵鍋掀開一角,鐵鍋很重,他掀的有些費力,見鍋下空空蕩蕩的沒扣着什麼東西便也沒再往上擡。
“家裡沒糧了,進鎮買一些,順便拿鍋打些東西。”戚長夜道。
周守衛點頭,側開身子朝旁擺了擺手,“進去吧。”
他沒收戚長夜遞出的那枚銅闆,戚長夜挑了挑眉,“進鎮賣貨”這個概念本身就挺模糊的,收不收錢怎麼收錢其實全看守衛心情,賣的東西少就不算賣了嗎?把東西藏身上了帶進去該怎麼查?漢子還能搜身,女子哥兒要怎麼搜?連衙門裡的大人都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隻要不是太過過分根本懶得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