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寨子裡鬧翻了天。
“大當家!大當家跑哪兒去了?”負責管賬的老張急匆匆地跑遍了寨子裡的每一處地方。
“大當家剛才下山了嗎?”老張抓着負責在寨子大門站崗的兩個山匪,急忙問道。
“沒有啊,到現在為止今天還沒人出去。”站崗的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寨子裡是出什麼事了嗎?”
“哎,跟你們說不清楚。這樣,一會你們要是看到大當家了,幫我跟他說一聲我有事找他。”老張囑咐完兩人,火急火燎地往回跑去。
“這什麼情況啊,連老張這種慢性子都急成這樣了?”其中一人好奇地問。
“肯定是大事。”另一人說,“咱們寨子這幾天好像不怎麼太平。”
“哎,不管了,咱們倆隻要負責站好崗就成。”
“我總覺得寨子裡可能有變故,你說咱們要不要提前為自己做打算?”
“怎麼打算?咱們這種人,出去了也是每天提心吊膽,自身難保,還不如跟着大當家混口飯吃。至少有個組織,人多些,互相也有個照應。”
“說的也是。”
賀聽瀾是被傅彥給叫醒的。
“怎麼了……”賀聽瀾迷迷糊糊地問。
“外面好像有人找你。”傅彥小聲說,“我聽見誰在喊大當家。”
“嗯?”賀聽瀾從床上爬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清醒了不少。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确實有動靜。
“好像是老張的聲音。”賀聽瀾說。
“那怎麼辦?”傅彥擔憂道,“他好像往這邊來了,要不你先躲一下?”
“幹嘛要躲?”賀聽瀾勾住傅彥的脖子,佯裝不高興地質問他:“不想讓别人知道我們好上了?”
“不是,人家老張年紀也大了,萬一吓着了怎麼辦?”傅彥說。
賀聽瀾盯着他,半晌後笑着說:“好吧,那我偷偷溜出去。”
說完,他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了。
傅彥望着賀聽瀾的背影,雖然對方沒說什麼,可是傅彥覺得他好像有點失落。
老張找了一大圈,終于見着了賀聽瀾的人影,連忙跑過來。
“哎呦大當家,可算找着你了!”老張撐着自己的一把老腰,氣喘籲籲道。
“怎麼了這是?”賀聽瀾見他滿頭大汗的,連忙去扶。“有事去我房間裡等就行了,看你折騰的。”
“等不了啊,”老張擺擺手,“出大事了!”
“什麼事?”
“今天一早順子來找我撥款,說是要開始準備冬衣了,需要錢去買料子。結果我去庫房取的時候,發現少了九兩銀子!”老張急得都快哭了。
“我敢保證賬目絕對沒問題,肯定沒算錯。大當家,寨子裡有内賊啊!”
賀聽瀾瞬間嚴肅下來,他安撫老張道:“這樣,你先别着急,先回憶一下這筆錢是什麼時候被偷的,你上次對賬是什麼時候?”
老張皺着眉頭仔細回憶,道:“昨日下午,對,昨日下午還有人跟我撥了一筆錢,用作購買炭火。這個時候賬目還是沒問題的。”
“行,我知道了。”賀聽瀾了然于心,點點頭道,“這樣吧,你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千萬别打草驚蛇,我想想辦法去。”
“大當家,這賊人得快點找出來啊。我看庫房的鎖還好好的,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迹,說明這個賊是個高手。要是不能盡快找出來,隻怕他會越來越猖狂。”老張苦着一張臉道。
“放心,我自有安排。”賀聽瀾淡定道,拍了拍老張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過擔心。
待老張走後,賀聽瀾在院中一邊來回踱步一邊琢磨這件事。
這個賊還挺狡猾,不偷一兩銀子,也不偷十兩銀子,偏偏偷九兩。
說到底還是因為賀聽瀾當初定下的規矩。
無名寨針對偷盜一事向來是要重罰的。
如果偷盜的物品價值低于一兩銀子,則需要承擔一個月的砍柴工作,并賠償給寨子所盜竊金額的十倍。
價值在一兩銀子到十兩銀子之間的,承擔半年的清洗茅廁工作,并賠償所盜竊金額的十五倍,而且必須從原來的房間搬出去,住到柴房。
如果自己手裡的錢不夠用,就從每個月的基礎月俸中扣。
但如果盜竊超過十兩銀子,就要被打二十鞭子,同樣要住在柴房。
并且一年之内不能用炭火,吃食也較别人的減半,大家不願意幹的苦活累活都交給他去幹。
相當于寨子裡最底層的雜役。
看來這個小偷是不願意被抽鞭子,所以才偷了九兩銀子,剛好卡在不用被打的邊界。
真是可惡!賀聽瀾憤憤地想。
老張說得對,這個小偷先偷走了九兩銀子,應該隻是一個試探。
如果被發現了,最差也隻是去掃茅廁;如果沒被發現,他就可以繼續一點一點地偷。
其實本來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然後守株待兔的。
但是方才老張大張旗鼓地滿寨子找賀聽瀾,小偷應該已經聽到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