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歡迎!”劉子恒沖二人一揖道,“二位這是……”
異族富商哈哈大笑,猛地一拍劉子恒的肩膀,操着一口西域口音爽朗道:“你這臭小子,不記得你滴巴赫拉姆叔叔啦?當年你爹參與西域互市,就是跟我合作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異族富商又開始介紹身邊那名學士道:“還有這位,你郁叔父,你爹當年的同窗。喔唷,他們二人可是較勁了整整五年呢。中原有句俗話,叫做……棋逢對手,難分伯仲!”
沒錯,這兩個“中年男人”正是賀聽瀾和傅彥喬裝打扮的。
此時傅彥正拼命憋笑中。
賀聽瀾的馊主意可真夠多,人家劉子恒跟他們倆差不多年紀,可能還要年長個兩三歲,這家夥竟然冒充長輩占人家便宜。
缺德缺大發了。
不過有時候缺德的損招還真管用。
劉子恒拼命回想,可是不論怎麼想,記憶裡實在是沒有這位大胡子西域商人和父親的同窗舊友。
不過人家畢竟是長輩,也不好失了禮數。
劉子恒便裝作想起來的樣子,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二位叔父!是侄兒失禮了。”
然後劉子恒畢恭畢敬地請二人前往前堂落座,并且吩咐自己的貼身小厮親自給二人端茶倒酒。
賀聽瀾一點都不臉紅,大搖大擺地坐下就開始吃葡萄。
傅彥一個沒注意,賀聽瀾已經和左右兩邊的其他賓客聊起來了。
祖宗!傅彥在心裡呐喊,别說了!多說容易露餡啊!
然而賀聽瀾絲毫沒注意到傅彥對他使的眼色,越聊越起勁。
一陣寒暄和閑聊之後,賓客終于到齊了。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錦衣華服氣宇軒昂的青年。
此人一露面,衆人紛紛起身,迎上前去恭敬道:“見過世子爺!”
賀聽瀾詫異地一挑眉,疑惑地看向傅彥:世子爺?
傅彥微微側身,在賀聽瀾耳邊低聲道:“康平郡王的獨子,叫蕭承瑞,花錢一向大手大腳。”
原來是他啊!
賀聽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有點意思,今天就你了。
蕭承瑞在衆星捧月下悠然落座,跟湊上來巴結的人閑侃了幾句之後,沖自己的小厮一招手,“把本世子的賀禮拿上來!”
“是。”
其餘賓客見狀,立馬好奇地問道:“不知世子爺帶來什麼好東西前來祝賀?可否讓我等也開開眼界、一飽眼福啊?”
蕭承瑞對這樣的恭維十分受用,喝了一口酒之後,悠然說道:“劉員外家大喜之日,本世子肯定要送好東西。”
他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見衆人一臉期待的表情,接着說道:“九層琉璃佛塔,不知各位可聽說過?”
此話一出,衆人嘩然。
“難道、難道是用可遇不可求的彩虹琉璃制成的?”一個賓客驚訝地說,“我早就聽聞,西域有一種彩虹琉璃,光彩奪目,并且在陽光下轉動琉璃會發出不同顔色的光,就像彩虹映在泛起漣漪的水面上。”
其餘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更是好奇得不得了。
蕭承瑞十分滿意地看着這些人的反應,心想果然是一群鄉巴佬,瞧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此時,小厮端着一個托盤走進堂屋中。
那托盤上放着一個高高的東西,上面蒙這一塊質感極佳的絨布。
“世子,琉璃佛塔在這了。”
蕭承瑞嘴角勾起一抹笑,大手一揮道:“打開給大家看看!”
“是。”
衆人紛紛屏氣凝神,既虔誠又認真,幾十道目光同時聚集在這尊琉璃佛塔上。
絨布被掀開的一瞬間,衆人紛紛沉默了。
呃……
這哪是什麼彩虹琉璃?分明連個普通琉璃都算不上!
此時正是半下午,陽光最足的時候。
可是強烈的陽光照在琉璃佛塔上卻一點都沒有散發出光芒,跟照在一塊大石頭上毫無區别。
“這……”賓客們一時間都非常尴尬。
蕭承瑞更尴尬,他感覺自己成了個笑話,于是一怒之下拍案而起,大喝道:“怎麼回事?!本世子的琉璃佛塔怎麼會變成這樣?”
負責把琉璃佛塔帶來的小厮也慌了,“撲通”跪了下來,連連求饒道:“世子爺,這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按照您說的一直好好看管琉璃佛塔,上午才剛剛仔細擦拭了一遍,不可能有錯啊!”
屋内賓客竊竊私語起來,其中一個膽大的還陰陽怪氣起來:“喲,世子爺該不會是拿不出來太值錢的賀禮,就想用這麼一塊破石頭來糊弄大家、糊弄劉員外吧?”
“你放屁!”蕭承瑞氣得臉紅脖子粗,“本世子有的是錢,區區一個琉璃佛塔對我又不算什麼,何必糊弄?”
賀聽瀾眼看時機成熟,于是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道:“這樣,大家先都消消氣,冷靜一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世子爺家世顯赫,自然不會用假琉璃冒充真的。或許是有什麼不幹淨的人動了手腳呢?”
此話一出,賓客們紛紛急了,指着賀聽瀾罵道:“你個蠻夷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叫不幹淨的人?你的意思是我們當中有人打琉璃佛塔的主意?”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賀聽瀾笑眯眯地安慰道,“我的意思是,劉宅這麼大,前前後後接觸過賀禮之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說不定是有人趁着劉員外今日繁忙、無暇顧及,所以暗中調包呢?”
“對!”蕭承瑞一聽,連忙贊同道,“這位兄台說得對,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本世子!”
他“嗖”地一下站起來,迫不及待地往門口走去,“我要去告訴劉員外,讓他趕緊封鎖整個劉宅,一定要把這個賊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