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趙玖又擡眼看他一下,“那我輕點。”
他本來克制着不碰顧濯裸/露的皮膚,身體卻無知無覺地越傾越近,另一隻手也搭在了顧濯腿上,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的胸膛已經抵上了顧濯的膝蓋,兩個人的體溫通過這一點小小的接觸互通,在微涼的夜晚互相烘着。
趙玖連忙向後避了避,捏着藥瓶要起身時,卻又與顧濯的腿碰在一起。
“好了吧。”趙玖将藥瓶塞住,沒有看顧濯的臉。
顧濯的耳朵莫名也有點發熱,他點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拿過幹淨的紗布,低頭要纏。
趙玖這才想起來彎腰去撿剛才被顧濯碰落的瓶瓶罐罐,起身時見顧濯将紗布纏得有些淩亂,抿了抿唇,又不發一語地從他手中搶了過來。
顧濯一反常态,也沒再言語,隻輕輕屏着呼吸看趙玖替自己纏紗布。
趙玖俯下身,從身後垂落到胸前的頭發若有若無地散着茉莉花水的味道,溫熱的手指偶然碰到他微涼的皮膚,又很快離開。
顧濯不好正常呼吸,隻能放輕一切動作,因為他呼出的氣息會吹動趙玖的額發,讓他看見黑發之下低垂着的眉目。
紗布很快繞着他纏了三圈,趙玖也就用雙臂環着他三次,淡淡茉莉花水的氣味襲到他鼻尖。
趙玖纏好了紗布,在顧濯胸口打了個結,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白色的蝴蝶。
他胡亂地擺擺手:“我不擅長這個,下次還是叫大夫來幫你。”
說完,他避開顧濯的目光,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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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永斷寺一住就是七天,顧濯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還不方便活動,隻好每日在山林裡散散步,權當鍛煉。不知盛镞是不是知道了他負傷的消息,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再給他傳信,他便安心在寺中養起傷來。
寺中的飲食清淡,每日隻午飯會有一道小葷,雖然師父們手藝頗佳,素齋也都做得十分落胃,但吃多了還是會有點不舒坦。
趙玖養尊處優慣了,吃不太慣齋飯,但他偶爾會偷偷去無明的禅室加餐,倒不怎麼樣,闵十三卻饞得總去山上抓野兔、山溪裡插小魚,用單獨的廚具做來跟趙玖和顧濯分食,硬生生把他的廚藝磨煉得高了一個等級。
等到五月初五,無明師父的壽辰,闵十三起了個大早,說要露一手做幾道菜給無明師父慶祝一番,先拽着趙玖和顧濯去五陽鎮買菜。
趙玖打了個哈欠:“無明師父還睡得打呼噜呢,為什麼這麼早就準備?”
“因為我聽靜世小師父說,早上的菜最新鮮啊,”闵十三從菜農推車裡撿起一個墨綠色的小冬瓜掂了掂,笑着問,“大哥,這個南瓜怎麼賣?”
趙玖鄙夷道:“這個是絲瓜,連這都不認識。”
顧濯扶額,對這兩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宮廷人士有些無言以對。
他正環顧四周假裝跟這兩個在菜農面前争執起來的人不熟,忽地看到小巷中有個商販模樣的人正不着痕迹地沖他使眼色。
顧濯會意,假裝踱步相看着菜農們的貨品,等周邊無人在意時,閃身進了小巷。
“顧公子,沒想到會在這碰到您,這幾日我本想溜進永斷寺見您的,但那周邊暗衛太多,一直沒能成功。”
顧濯壓低聲音問:“盛镞派你來的?”
“是,”那人點點頭,快速道,“信中不便說明,因此盛大人派小人當面通知您一聲,那邊的計劃已經齊備了,今夜便會行動。”
顧濯皺眉:“行動什麼?”
盛镞先前隻讓他住進永斷寺,找機會試探無明,其他的什麼都沒吩咐,這幾日他雖也經常與無明暗暗打幾個機鋒,卻并沒什麼收獲,不知盛镞又安排了什麼計劃。
那人四下張望一番,才道:“小人也隻是個傳話的,并不十分清楚,盛大人隻說,要您今夜找機會将皇上帶出永斷寺,暗衛便也都會随着皇上離開,之後的一切就交給他,說不準能試探出那個‘趙桢’究竟是不是篡位之人。”
顧濯思忖良久,剛想說什麼,便被遠處闵十三的一聲“顧濯”叫回了神。
報信的那人身形一閃便沒了影,顧濯隻好走出巷子,應道:“在這呢。”
闵十三奇怪道:“公子,你去那邊幹什麼?”
“見有人鬼鬼祟祟,以為是小賊,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個小孩,沒什麼。”
顧濯接過闵十三手中的竹籃,聽他興緻勃勃地介紹買到的東西,沒注意到身後趙玖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了剛才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