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予和沈鑫也沒閑着。
二人推開木門走進屋内,屋子裡的陳設簡單,進門後左邊就是睡覺的地方,擺着一張大床,隻是這張床似乎很久沒人睡了,整齊的被褥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
秦之予走向右邊,屋子的右邊擺着一張書案,案幾上放着文房四寶和燃了一半的蠟燭,隻是硯台中的墨汁早就幹了。
秦之予把桌上的蠟燭揣進懷裡,越過書案,在書案後面的書架上,除了科舉人必備的四書五經之外,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冷門書籍,大多都是關于奇珍寶物的冷門書籍。
秦之予一一拿下來看過,有《金石傳》《南山石頭錄》……嗯?
翻到《南山石頭錄》的時候,書本裡面飄出薄薄的幾張紙落在地上,秦之予拿起來看了看,這幾張紙泛黃的程度更深,許是因為梨花鎮常年潮濕,這幾張紙不斷被水汽浸濕又變幹,紙張已經有些變硬了,字迹也變得模糊不堪。
但是能确定的是,這幾張紙并不是《南山石頭錄》中掉下來後被主人夾回去的——它們并不屬于這本書。
紙上面的大半字迹都已經暈開,看不清上面寫的具體内容,秦之予隻能通過零星幾個看得清的字看出這上面寫的是一種礦石。
難道是那個綠色的礦石嗎?
秦之予又翻了翻,在書案底下發現了幾張紙,上面的字迹是梅花小楷,雖然一大半紙張都被糊的看不清了,但是秦之予能從碎片的信息中看出這是一封妹妹寫給哥哥的家書。
落款人叫做“柳璎”,信件中多是問候哥哥嫂嫂過得怎麼樣,還多問了一嘴未出生的侄兒侄女。
“兄長,我給孩子繡了個虎頭帽,下次來看你和嫂子的時候親手帶給你們。”
秦之予看向沈鑫:“你那邊怎麼樣?”
沈鑫拎起床上的枕頭,嫌棄地拍了拍上面的灰,揚起的灰塵蒙了他一臉,混合着一股黴味,沈鑫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多不受重視啊,怎麼枕頭都是發黴的,沒有下人來整理的嗎?”
沈鑫說完就把枕頭扔到一邊,“诶?秦姐,這裡有兩個枕頭。”
兩個枕頭?
沈鑫放下手中的枕頭,視線轉向床尾那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他伸出手把被子扯散。那是一床大紅色的喜被,上面繡着鴛鴦戲水的圖案。
“看來,這個院子的主人已經成家了。”秦之予不知何時走到床邊,把手中的幾張紙遞給沈鑫,“你看看這上面的内容。”
沈鑫接過這幾張紙,仔細看過之後激動地拽着秦之予的袖子。
“秦姐秦姐!這個這個這個!”
“你冷靜點。”
“噢噢噢噢好!”沈鑫激動地對秦之予說道:“這個就是《百物全書》,而且應該是老版的。”幾張紙在沈鑫手裡翻得嘩啦嘩啦響,“這個礦石叫……墨瑩礦,單塊礦石通體成綠色,能發光,因為被開采的時候往往成片出現,成片的礦石漆黑如墨,故此得名墨瑩礦。不過這東西易燃易爆炸,儲存不好就會火燒屋子。”
這是這幾張紙上為數不多能看得清的内容了。
沈鑫繼續說道:“我想起來了!這種礦石我見過,我舅母的娘家在青州,小時候去跟着舅舅舅母去玩的時候見到過,這種礦石隻在登州的周邊産出,因為青州和登州離得近,所以青州城内也有不少。”
“我記得當時我和表弟淘氣,拿着兩塊礦石又摔又打玩了一個下午,舅舅看見了把我倆一頓罵。”沈鑫說到這裡還有點不好意思,“這種礦石金貴的很,還容易爆炸,也難怪舅舅罵我罵的這麼兇。”
秦之予問道:“那,你們家當時用這些礦石做什麼?”
沈鑫撇撇嘴說道:“這種礦石又不像金銀能流通,又脆,還危險,難塑性,做不了首飾。我們都是買來擺着好看的,這個礦石開采難度大,産出又少,市價極高,有些人家會買一兩塊擺在家裡,彰顯财富。”
按照沈鑫所說,如此金貴的礦石,又沒有什麼實際用處,那個神秘的、讓鎮長點頭哈腰的“貴人”可是十幾二十車地運進柳家老宅。
那他要這麼多礦石做什麼?總不能要擺一屋子照明吧?
就算真有人驕奢到這樣的地步,可這是柳家的老宅,就算要這麼幹也是放在自己家,哪有在别人家這麼幹的道理?
至于這間院子……
院子的主人受到族人的排擠,甚至可以說是虐待,為什麼?他确實對這種礦石有所了解,但僅僅因為如此嗎?這個礦石能被運進柳家,說明柳家中的人、起碼能做主的那些老人都是知道這個墨瑩礦的存在。
這并不是秘密,也不足以成為這個院子的主人被排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