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什麼你,能不能别浪費我時間?”這個郎官上來就惡語相向,秦之予對他也沒積分好臉色,“成成成,你要待着也行,一會兒别跪下來求我放你出去。”
秦之予轉向劉大人,又換上了從前溫馴的小輩模樣:“劉大人,我要問話,勞煩您回避一下,怕誤傷了您。”
“秦副司請。”
劉大人出去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那個倔強的郎官,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人年輕自然是不知道,他當年見過陰陽司的司衙——也就是秦之予的師傅問話,也是這樣的情況,刑部三天三夜沒撬開那幾個人的嘴。結果那司衙一來,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群人便痛苦地滿地打滾,半個時辰都不到便全招了。
待劉大人離開,秦之予關上門,無視那郎官挑釁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對方哪來的這麼大敵意,但是,要是連幾個人販子的嘴都撬不開,她這個副司可以不用當了。
秦之予沒管别人,拉了張椅子自顧自地坐下,翹着個二郎腿上下打量這間牢房,對着面前的幾個人,似是在唠家常:“哎呀,這地方待遇還不錯,刑部大牢還是客氣了,居然給你們幾個關在一起審問。這要是在我們司衙裡面,啧啧啧,那可不一樣。”
那哥們聽見動靜,擡起頭就算半死不活也不忘輕蔑地“哼”了一聲,似乎并沒有把眼前的女人放在眼裡。
秦之予到沒有表現出不滿,她轉頭瞥了一眼郎官:“你們刑部也挺廢物的,被審問的犯人還這樣有精力。要是我師傅在這裡,他這張嘴已經爛了。”
說完,也不管那郎官到底是怎麼想的,自顧自地站起身走到幾個人販子面前,臉上帶着滲人的微笑:“我再問一次,你們說還是不說?”
“不知道……”正中間被綁在椅子上的人,擡着頭,明明奄奄一息,從嘴裡蹦出幾個字都好像要耗盡全部的力氣,但是眼中已經閃爍着嚣張的光芒。
他笃定這群人拿他沒辦法。
不過秦之予要讓他失望了。
“知不知道,一會兒你自然會告訴我。”秦之予拿出魂玉,緩緩松手,玉佩便漂浮在空中,“其實我可以直接讓你吐出真話的,不過你這種态度實在是……不折磨你一下都對不起我自己。”
雖然前不久塗山曉白才告誡過自己要少用魂玉,不過現在……
秦之予想着,默默加大了注入魂玉的修為。
反正修為都溢出了,現在多花掉點也沒什麼。
大不了就讓這哥們多做兩天噩夢。
秦之予心裡想着事情,有些走神,那郎官卻瞪大了眼睛——方才桀骜輕蔑的人販子眼神漸漸變得迷離,仿佛靈魂被抽走一樣。
緊接着,他的臉上換上驚恐的面色,嘴裡大喊道:“不!不!不是我!别來找我!不是我幹的!”
“為什麼!這不對……這不對!我抓的不是你!幺幺!這不對!”
人販子想要往後退,但是他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隻能一邊哭一邊尖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起來好不凄慘。
秦之予就這麼冷眼看着。
她作為魂玉的主人,自然能看到魂玉給這個男人看見的景象——被他拐賣的孩子都變成了他的女兒,他親手将自己的女兒殺了十幾遍,他的妻子流着血淚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遍,兩遍……
他在幻境中不斷循環經曆着這一段。
直到精神崩潰。
“我說!我說!我……我說……”
秦之予收起魂玉,那人似乎依舊是處于夢魇中沒緩過來,嘴裡一直念叨着“我說,我說……”
他身邊還有好幾個兄弟,左邊那個見他如此輕易便妥協,狠狠啐了他一口:“我呸!你個叛徒!你居然敢背叛主人!”
這幾個人哪裡知道,他剛才在幻境裡都經曆了些什麼!
那幻境裡除了會看到自己親手殺了幾十遍自己的兒女、流着血淚的妻子,他砍下去的每一刀,那疼痛的感覺都如有實質般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偏偏他還不能控制自己,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一刀一刀砍下去,自己的身體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整整五遍,他在幻境裡經曆了整整五遍這樣的痛苦。
他受不了了。
身邊的兄弟們還在唾棄他,但是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不老實坦白,眼前這個叫秦之予的女人會一遍又一遍折磨自己。
原本,刑部的郎官怕用刑過度自己會死,所以再殘忍的刑法也收着度。
但是這個環境不一樣,人在幻境中無論感知到怎樣的疼痛,現實中都不會受傷——所以秦之予操控幻境折磨他自然也肆無忌憚。
秦之予冰冷的視線一一掃過剩下的四人。
“你們呢?招還是不招?”
“我呸!老子才不會——”
秦之予松開手,魂玉從衆人面前飄過,剛才的一幕又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身上——隻是每個人看見的東西不太一樣,有親手殺了自己母親的,有看見小孩兒追魂索命的……
一時間,牢房裡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刑部侍郎劉大人守在外面,自然也聽到了——哦,好像還傳來了那個小郎官的聲音,沒辦法,誰叫他自己不相信人家還出言不遜呢。
劉大人搖搖頭,就當給這個不可一世的孩子漲漲教訓吧。
又過了一刻鐘,秦之予打開門,身上一絲灰塵都沒有沾染,臉上端着的依舊是禮貌的微笑:“他們都願意招了,剩下整理口供的事情就交給刑部了,我等着侍郎的好消息。”
秦之予說完就匆匆離開了,獨留下侍郎劉大人還在原地,他走進牢房,看見負責拷問的小郎官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一腳。
“給老子起來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