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說話接待他們的中年男人,是這個村的村幹部之一,專門負責村内經濟方面。
中年男人讓這兩位老闆,叫他“張隊長”就好。
這個村每戶村民手上都有幾畝池沼。
雖大部分村民家庭的生活來源,是家屬于城市中工作所得。但池沼也能為他們來帶部分營收。
早先池沼用來種香蒲,一是,氣候環境适宜、水下土壤松軟;二是,當時有中藥材商強烈推薦他們種植。
說蒲黃可入藥,即香蒲的花粉。在中醫裡用作止血、陣痛等作用。
當年出于此味中藥材價格不低,村中便聽信了中藥材商建議,進來香蒲根莖繁插入池沼之中。
第一年中藥材商還來收了些。
往後幾年,就收的懶了。
再後面幾年,鮮少有中藥材商過來收他們的蒲黃。
張隊長提及他們村内池沼的大範圍香蒲由來,手心手背相拍,“我們當時還以為,我們村這個環境,有水,又不深,種香蒲容易的很,想着蒲黃能創收多少多少。”
“結果收蒲黃的時候,我們發現,要下水,一支一支地搖動雌花,把花粉搖到收集的容器中。”
那個水,上午撈小龍蝦的時候,花獻宜和江麥體驗過。
盛夏時分,雖有橡膠套裝隔離水的直接觸碰,初始清爽,稍微長一點時間,便能清楚感受腳底生寒。
何況他們撈小龍蝦沒多久。
“我們村,和江淮省的大部分村一樣,其實也不是很缺錢。”張隊長繼續,但有錢誰也不會嫌多,村裡人有的還是會下水去收集蒲黃,“最開始,年紀大點的還吃的些苦,也習慣了在水中勞作。”
“随着時間往後,年紀大點的,也變成了年老,就自然不怎麼下水了。”
“而更後輩一點的,不再那麼吃苦,說水裡一天站6個小時、8個小時,采集蒲黃粉,誰願意幹哦?何況,香蒲有花粉的時候,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太陽十分烈,連蟬都不願意出來的時刻,人怎麼會願意戶外勞作?”
繼續說着村中家常。
庭院陰涼棚下面有幾個老人,邊操着土話閑聊,邊手上編着蒲草制品。
站在主屋門口,張隊長指着院中棚子,“後來我們就懶得打理原先的香蒲田了。中藥材商最開始說要,後面又不怎麼見,大家自然就沒了積極性。”
“難怪。”江麥,“一大片水域,香蒲都是這裡有一叢,那裡有一叢,既不均勻,也不連片。”
确實是沒有認真打理過的樣子。
他們在網上搜的資料是,此處地點,為香蒲*******生産基地。
然而所登記的網絡信息,年代過于久遠,且一直未更新文字資料或是圖片。找到村電話,撥過去,提前問,是有大片專業生産香蒲麼?
電話中,他們村負責人信誓旦旦——二十多年前就搞香蒲種植了,非常專業,歡迎前來投資。
江淮省本身離滬城就不遠。
江麥開着他的奔馳G63,就直接帶他boss來此實地考察。
剛開始看到那大片池沼時——覺得有些受騙的滋味。因為香蒲叢都是零零散散,沒有專業生産經營進行過打理的樣子。
現下聽面前這個中年男人說,他們村的香蒲事業曆程,才明白,為何下車看見的是那番景象。
但到底心中還是有些不滿,畢竟與電話中說的大相徑庭。
張隊長指着老人:“她們老人家,手裡閑不住,會把蒲草,編成提籃、坐墊、杯墊等等,既打發了時間,又能掙點零花,還順帶解決了剩的那些香蒲。”
張隊長很自豪,“中午吃的小龍蝦,蒲兒菜,也是池沼裡出來的。”
“你們顧得過來這麼多項目?”花獻宜。
同時搞蒲黃,小龍蝦,蒲草手工制品,蒲兒菜。
“哪個有興趣了就搞哪個呗!”張隊長雙手叉着腰,“要是哪天蒲黃漲到天般高的價錢,我們村就算八十歲的老太,十八歲的年輕人,都肯一天在水裡站10個小時,從太陽升起,收到太陽下山!”
他侃侃而談,“要是小龍蝦漲到收購價20一斤,那肯定抽水機,全天為抓小龍蝦服務!”
“要是突然文藝風、自然風的蒲草制品,全網流行,我們肯定還會招小工,一起來編!”
“要是城裡人都知道蒲兒菜好吃,非要買到才算,我們抽光池沼中所有的水,開着翻耕機,把香蒲根全部掘出來!沖洗幹淨,打包運到市場都可以!”
他一連說了4個要是。
花獻宜眉頭微蹙。
既然他們這個村莊總是有那麼多“要是”的想法——倘若以後,他在這裡合作投資了,村中【要是因為某個其他的行情】,就統一奔赴其他,抛下他的、踐踏他的、掘毀他的【香蒲棒】了,該怎麼辦?
花獻宜将農田大部分投資建設在彩南省,是因為彩南省對于鮮切花行業生産專業度很高。
生産熟練的工人及團隊,在某一個基地裡,作物可能會随着行情換同一類作物的不同品種。
但絕對不會,今天生産玫瑰類的基地,明天看滿天星短時間暴漲價格,就全部鏟除玫瑰花,改成生産滿天星類的基地。
除非那塊地,連同管理團隊和專業工人,都換成有成熟滿天星生産經驗的。
雖然花獻宜手上既沒有玫瑰花類基地,也沒有滿天星類基地。隻是做個例子。
江麥:“不打算專注其中某一樣麼?比如你們的蒲兒菜,或是蒲草編織品?”
統一經營、規模化經營的一個好處,就是平均管理成本更低。
來到此,都還未說明,他們是為【香蒲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