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花獻宜正打算給自己做晚餐。
爹地又打了電話過來。
花獻宜滑動屏幕接視頻電話,并固定好手機,轉身拿起杯子,續了些帶冰塊兒的白水,半撐着島台講電話。
花畔畔的鏡頭挪動到盤子,“獻宜啊,家裡的廚師今天晚上,布了些你上次西班牙遊玩寄回來的火腿。哈哈。”
花獻宜:“好吃麼?”
花畔畔鏡頭回過來,剛好是餐具送入口中,“好吃的呀,好吃的呀,哈哈。”
聽聞爹地喜歡,花獻宜也很開心。
花畔畔和自己兒子多聊了會兒天,大多關于在越南兩個月遇到的有意思事兒,“獻宜啊,你知道前些天爹地遷的新廠,事基本定好了。然後嘞,爹地又買了7條新的生産線,提高生産效率嘛,而且能減少人工。但廠裡還有12條舊的生産線。”
花獻宜點頭繼續聽着。
花畔畔:“爹地在想,到底是拉到一邊保留在倉庫,成為備用,平時支付維護管理費用和占地租金;還是找資源再回收機構,按照金屬回收,這樣一來折舊就折的太狠了。”
“兩種方式,都覺得太浪費資源,但繼續使用吧,對于人工需求量又很大,效率不夠高。”
花畔畔提問,“獻宜啊,你猜用了哪種方式?”
花獻宜按照自己的思維,以及對爹地的經營慣性,分析,“找資源再回收機構。”
“哈哈。”花畔畔覺得知父莫若子,但是,“爹地本來也打算用這種方式,雖然折舊折的狠,但少費很多精力。然而,都不是。”
花獻宜恨自己不能模仿喜羊羊苦笑表情,要不然現場表演一個。
花畔畔語調明顯興奮,“當地有個同行業企業,你也知道,越南起步比咱們龍國…那個企業主動過來談,說想要我那12條舊的生産線。哎呀,爹地很開心,他們價格出的也很合适,爹地就同意了,合作很愉快,連搬運都是他們自己派人來的,哈哈。”
花獻宜在視頻面前輕聲給爹地鼓掌。
鼓掌過後,覺得有些渴意,伸手去拿裝了冰塊的玻璃杯。
花畔畔:“12條舊生産線打包賣出的價錢,甚至比7條新生産線的進價,還高一點。”
“是麼?”花獻宜。杯子内外溫度不同,杯壁上有些水珠。
花畔畔:“新的總共進價21.5億,那12條舊的生産線一共賣了22億。哈哈。”
花獻宜握住杯子的手一滑!
手機就支架在杯子旁,此時杯子傾下,冰塊滾落的聲音,清晰傳入話筒。
“獻宜啊!獻宜怎麼了嘞?”花畔畔聽電話那頭聲音不對勁,看到屏幕内容,兒子臉色突然變了,急切關懷,“獻宜啊,怎麼嘴唇突然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玻璃杯沒有碎。
就是裡面的冰水汩汩地流,像水墨畫裡的墨汁,暈至島台别處。
花獻宜盡力斂下神情,扯出平平的笑,“沒事的爹地,剛要吃晚飯就接到您的電話了。”
“好好,那獻宜你先吃晚餐,爹地先挂電話啦,不舒服一定要說哦!”花畔畔有些内疚,在飯點打電話。
電話結束。
花獻宜,自嘲一笑,“虧我苦心鑽研經營。我的努力,就像狗屁。”
拿起手機,給江麥編輯了個消息,“江麥明天休息放假。”
江麥回的很快:“是,boss。”
長按,關機。
島台上的,玻璃杯,水,冰塊兒——一樣都沒管。
手機丢給沙發。
花獻宜進自己卧室,反鎖,撲床上,睡覺。
半夜醒了,花獻宜走出卧室,換到客廳的巨大落地窗面前的地闆上睡。
白天又醒了,花獻宜跑浴室沒放水的浴缸裡睡。
又到晚上了。
昨晚那倒下的玻璃杯旁邊的水與冰,早已消失殆盡。
花獻宜爬上島台。
長腿無意間撥弄到那玻璃杯——玻璃杯跌落,碎!
花獻宜,睡。
又到了半夜。
睡不動了。
一天一夜,食水未沾。
走到落地窗前,蜷着身體。
外面江景和樓燈,太晃眼,晃的花獻宜眼睛疼,就哭,一直哭,從淩晨1點哭到淩晨5點。
花獻宜在美國念了兩個專業。
一個金融工程。
一個哲學。
兩個碩士學位都順利拿到手後,意氣風發,回龍國,直接自家花氏集團副總裁位置。
花氏集團,母公司和各子公司,沒有一個上市。
隐秘低調。
又剛好是自身所學,于是對家業的财務流水就更仔細更上心了些。
當副總裁的半年裡,時常出現這種場景——一手抓着A子公司的某項目投資批準單,另一手指戳着B子公司的近期純利潤數值欄。
相差不大的時間,相差不大的絕對值。
這邊【-1】,那邊就【+1】。
花獻宜最初心想,資金如流水,這邊流出那邊流進很正常。
可随着巧合越來越多,他不得不對這個世界,産生懷疑。
他嘗試炒點國際期貨。
那段日子他盯盤盯得很認真,那些盤長得與昆城花拍中心裡的鐘盤很相似,花花綠綠的。
想着——國際期貨,這種投資類的遊戲,總該不是集團公司業務範疇了吧。
結果那邊棉花剛【-1】,同時手上買有的大豆就【+1】。
這種數字的變化,比兩張紙質業務報表來的,還要直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