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中仿佛仍緊緊攥着些什麼,力道之大連帶得手腕處已青筋畢顯,而手背之上尤覆蓋淋漓血迹。管家皺了下眉,待那手面翻過、展開,才看清原來裡面正藏着一支斷尾金钗。
說是斷尾,也不恰當。因為那钗根部不過是被大力彎折了過去,因角度刁鑽,便形似已斷,實則那尖尾是刺進了掌肉之内,已現青腫。想必那血迹正是來源于此。
管家尚不明白,又因忌憚沈佩甯這方明坤神劍,便急聲問道:“是那妖女做的?”
“是我……是我自己,”任姑娘輕聲道,“這钗尚被塗滿了寒潭奇毒,你走得早,才不知道。”
說罷,她将那钗一把揪了下來,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任由血液“滴答滴答”再度湧出、墜地,面上卻輕盈抿出一個笑來。
管家雙眸大睜,急令手中環刃擊出,卻已為時已晚。
“锵——”
方青手中用力,險而又險再度逼退了玄機閣暗衛的一記暗劍,在這空隙中忙對妫越州道:“前輩!我讓妹子在莊外西門不遠處準備了馬車,若您不嫌,便讓我妹子送您先行離去,我雖力弱,卻也能拖住他們!”
妫越州在她背後,一腳踢開趁機撲來的敵人,聞聲便道:“我若走了,你豈非孤立無援?”
方青卻道:“當日蒙您大恩,不敢忘懷!”
語畢,她沒有聽到回複,卻已下定了決心,拼盡全力也要護恩人周全。原來當日在玄機閣西芳院,方青受妫越州一掌,後竟經脈皆通,心生恍然後難免喜不自勝。方青與妹妹方紅幼失怙恃,後進玄機閣做了丫鬟下人。方青年長,又有主意,自是不甘心隻能帶着妹妹做伺候人的活計。她更心知,若要在這江湖上立足,必得習武。可她身份居于玄機閣底層,又因女子之身常遭輕視,縱然有這打算實施起來卻也萬分艱難,幾經周折,才同在閣主李堯風身旁做事的弟子說上了話,送了許多禮出去,方能間或習得幾招功夫。而那日妫越州許是見她不俗,不僅通其經脈,還在其中贈了一股内力,是以方青習起武來自然進度飛快。那原本同意教她的弟子見此反而不滿,方青便索性同他斷了聯系,自己鑽進了玄機閣的藏書庫中學習鑽研。此事能成,不僅因方青膽大心細、已借着玄機閣因妫越州闖閣而整肅人手的東風給自己換了個差事,也因玄機閣素來輕視女子,絕想不到有灑掃丫鬟竟會有意偷學功夫。
而因方青做事謹慎,後來她肩上也多了些給閣主長老等主子端茶奉水的活。故而她才能探聽到,恐怕李堯風此次素家莊之旅并不尋常,便一力說服了妹妹,使計混在了此次出行的玄機閣人馬中。
“方青!你這賤俾!不知何時竟教你心生異心,投靠了這魔頭?!當日閣中被她闖入毀辱,也必有你出了力罷!”李堯風還在叫嚷,見方青視若罔聞,他冷冷一笑。
“倘若我沒記錯,你尚有一胞妹,是侍候……”李堯風頓了下,繼續道,“你忘恩負義、堕入邪道,難道就不想想她的安危?”
眼下,正道人數雖然占優,可妫越州絕不容小觑,又有助手,遲了難免生變。因此素明舟等人已再生新計。李堯風這一問,便是其中之一。
話音剛落,他轉而大喝道:“還不将那賤俾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