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拼命地拍着門,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快開門!!!”。
言律摔在地上,掙紮着擡起頭,望向門口的目光中,竟是難以置信的含義。
這是個出人意料的轉折,我瞧着他的神色,“這倉庫是誰的?”
他沒有回答我,忍着疼爬起來,一步步地走向門口,“讓開”。
李妍駭了一跳,立即縮在一旁,轉頭兔子似的盯着我。
“開門”,言律沉聲道。
門外靜悄悄地,聽不到動靜。
“我知道你在”,言律很平靜,“把門打開”。
細草簌簌,腳步聲遠去了。
言律的手指慢慢蜷了起來,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門外的人,你認識?”,他的反應,并非是陌生人。
言律轉過身來,情緒已被整理斂去,他将李妍擋在了身後。
“言律,現在不止是你的問題,剛才她聽到的見到的夠多了,為我自己,我也不會放她走的”,刀柄轉至手心。
李妍面如死灰,猛地抓住了言律的胳膊,幾乎要站立不住,“救救我……”
一步一步,我逼近他,“讓開”。
他擺出了防守的架勢。
“她同周亦宣有什麼區别,你殺得了周亦宣,殺不了她?”,離間計,自古好用得很。
果然,李妍向後跌了一步,險些軟下去,她擡起頭,死死地盯着言律,“你?!是你殺……”
言律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他不僅殺了周亦宣,還收養了她的兩個孩子”,我火上澆油。
李妍的後背撞上了鐵門,砰地一聲,将她驚地縮了縮身體,眼淚流了滿臉,“你這個畜生……為什麼…...我殺了你……”
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滿意地瞧着言律,“現在,你還要放她走麼?”
他依舊不回答,仿佛充耳未聞,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每一步的動向上。
忽然,李妍向他撲了過去,赤手空拳。言律略錯一步避開,同時左手抄住了她的右臂,輕輕一帶便将她又甩回了門邊,“不想死的話,就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裡”。
李妍滑了下去,渾身顫抖着,她恨恨地瞪着言律,嘴唇咬出了血。
“這局面,我倒是沒有想到的”,我說的是實話,“言律,你會害死自己的”。
拳風無形,一拳比一拳快。
腿影無蹤。一腿比一腿狠。
他的攻擊毫無預料,毫無章法,卻一步不錯,找不出破綻。
“你從哪裡學來的?”,他的秘密,總是不為我所知。
我收了刀,索性拳腳相對。
他的動作很快,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被ARK訓練了許多年的我,竟隻是與他打了個平手。
這樣下去,太耗時間了。
于是我打算使用PLAN B。
意外總是會有的,後備計劃自然也要做足,隻是這東西,我本未打算用在他身上。
就在他一拳打過來時,我迎了上去。
想要計劃實施地順利,有時候,是要吃些苦頭的。
這一拳險些叫我胃痙攣,我捉住他的手臂,手中的針劑紮了進去。
他的反應非常快,幾乎是立即便抽身後退,但少許強效麻醉劑已經注射進他的身體,他晃了一晃,硬是站穩了。我并未給他再反擊的時機,閃身至他背後,以防萬一,在他的脖子上又紮了一針。
我将他拖到鐵架旁靠着,随即刺耳的尖叫聲和用力的拍門聲震得我耳朵發麻。
“快開門啊!救命!救命啊!你别過來!你别過來!!!”,李妍的臉扭曲着。
我想起了中世紀的那些抽象畫。
我揉了揉耳朵,“我甚至還沒有向你邁出一步”。
“别殺我,求你了,我不會向别人說的,我保證…...”,原本精緻的粉裝,斑駁得像濕氣浸透後又幹裂剝落的牆皮,“我也不認識任何人啊……”
“可你現在認識我了啊,你也認得言律”,我邁出了第一步。
“不不不!我不認得!”,無聲的撥浪鼓,“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也沒見過!”
第二步,“但我見過你,也認得你”。
“我與你無冤無仇……”,嘶啞的,如同廢舊鐵片摩擦過的嗓音,“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是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會說的,我發誓…...”
“誓言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第三步。
四步。五步。
一步之遙。
駭破了膽的兔子,一動不動,隻有機械地顫抖。
沒有給她本能反抗的機會。
血,自她的脖頸汩汩流出,她用一隻手緊緊攥着脖子,向我伸着另一隻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我靜靜地瞧着她,瞧着她的手,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