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
她還沒想好,人家找上門來了,說起來今日碰見梁凡撿起她的玉佩,她才想起來她還沒問過戚炎怎麼會知道她的小名呢。
“世子怎會知道我的小名?”
戚炎用簽子戳了戳罐子裡的魚,等氣鼓魚在水裡鼓脹起來,像極了小姑娘生氣的臉蛋後才放下簽子回答她。
“芝芝忘了?是劉嬷嬷。”
劉嬷嬷是當初護着蔣棠到國公府的嬷嬷,那時她病重在床,囑托戚老太太照顧蔣棠,最後一句喊得就是“芝芝小姐”。
憶起劉嬷嬷,蔣棠心情沉重,幼時剛到國公府,處處不習慣,好歹還有嬷嬷幫她處理人情世故,後來嬷嬷也不在了,她身邊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國公府沒有一個人記得她的小名,沒想到,戚炎還記得。
戚炎見她又沉浸到悲傷中去,忙移開話題。
“聽鐵頭說,你今日又去了廟裡?”
蔣棠回過神來,躊躇再三還是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你們要去殺水寇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給你們求了個平安符。”
本想說讓戚炎帶在身上,可是……
“要是你怕累贅,就不用——”
“不怕。”
戚炎直接接過塞進衣服裡,最妥帖的位置,然後眼中帶笑,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她送的東西怎麼會是累贅。
蔣棠被他看得臉熱,抿抿唇,在房間裡左顧右盼的,找不到話說。
“你、那什麼……”
戚炎向前一步大手撫上她的臉頰,向她保證。
“芝芝不怕,我會平安回來的。”
他知道她内心的恐懼,這裡是她的故鄉,也是她失去家人的地方,而他要面對的,是害蔣棠失去一切的仇人,所以她才會這麼惶惶不安。
“嗯,一定要平安回來。”
蔣棠仰頭看他堅毅的眼神,心下稍安,她真的怕,怕再失去些什麼——
蔣棠不僅給戚炎求了平安符,還給費群和梁凡都求了一份。
戚炎知道的時候,臉都黑透了,他以為隻有自己有……
而費群接過小姑娘遞來的平安符時,則一臉凝重,仿佛不知該如何對待這一份小東西。
副尉在一旁看着偷笑,忍不住調侃同僚
“哎呀真是難得啊,孤家寡人了一輩子,人到中年居然收到了小姑娘送的平安符,嘿嘿怎麼樣啊老費,是不是感動得都要哭了?”
費群把平安符收好,哈哈大笑。
“哈哈哈——可不是,老子今日非叫那群狗賊一個也逃不掉!”
水寨内,闫老大的小弟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略有擔憂。
“老大,我看那小老幺一整夜未回,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闫老大不耐煩地暼了他一眼,“你這沒生膽的東西,怕什麼?”
“我這不是怕洞口被人發現了,潛進來突襲我們麼。”
“就算是外面的人發現了這裡也進不來,就一個洞,進來一個我砍一個,進來兩個我殺一雙,怕個屁!”
小弟弓着身子說是,舔着臉說道:
“這個混賬死老幺,指不定是在外面逛窯子喝醉了躺在哪個女人身上呢。”
闫老大一腳把人踹開,快步走出竹屋,小弟在後面嘀咕着。
“這不頭頂還有個大洞麼,萬一人家爬上了山,可咋整……”
闫老大腳步一頓,望着峭壁包圍住的藍天白雲,眉頭鎖死,不會吧……
闫老大回頭看了一眼那烏鴉嘴,沉聲吩咐
“你,跟我來……”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沒想到還真被那烏鴉嘴說中了,戚炎準備了一百名弓箭手用繩索爬上山頂,而其他人則從洞口潛入山谷中,準确地找到被困的百姓,再乘其不備來了個猛攻。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千餘名水寇措手不及,稍有反抗就會被山上射下來的箭一擊斃命。
屋外到處都是哀嚎聲,兵器交接的金屬聲,闫老大轉身朝外面看了一眼,不行了,官兵已經接近他們了!
小弟在身旁恨得咬牙切齒,“混賬東西,竟然真的背叛我們!”
闫老大咬牙看着幾年的心血付之東水,眼中精光閃過,背起包袱就從窗口爬出去,他要獨自逃走。
“老大你等等我啊!”
“啧,快跟上!”
兩人腳步不停,躲過官兵的視線,闫老大熟悉地從竹屋後面的瀑布側身而過,這裡有一條十分窄的山縫,能通到山的另一頭出口,全寨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就是為了今日。
“老大!原來這裡還有一條路,太好了!”
小弟眼睛發光,這下不用被抓了,可轉眼一想,老大居然誰也不說,就留着這個秘密保命,他心裡頓時不舒服。
“叫什麼叫!想引來官兵抓我們不成!”
小弟閉上嘴巴,跟着闫老大擠進石頭縫裡,石頭縫後面居然是一條挺寬的通道。
搬過石頭遮住山縫口,闫老大得意地笑着。
“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我出去再召集一幫兄弟,看你們能拿我怎麼樣——”
這條山縫可是救過他的命的,今日又救了他一命,他就說他是被江河神護佑着的人!
可還沒走出幾步,“終于等到你們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吓得闫老大手中的火折子差點沒拿穩,他猛地停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