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炎緩緩擡起頭來,入眼的便是蔣棠青絲散亂床鋪,哭得一抽一抽的樣子,眼淚如滑珠般落下。
理智瞬間全部回籠,戚炎放開手,頹然站到床下。
蔣棠籠着衣領蜷縮在床上,唇上還沾着戚炎的血迹,咬着唇哭得凄凄。
“芝芝——”
戚炎伸手想觸碰她,哄她不哭,可如今惹她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你走開!”
戚炎走遠幾步,閉眼沉聲保證,“我不動你,你别怕。”
蔣棠沒有回應,捂着眼睛哭得悲戚,此時的戚炎對于她來說宛如洪水猛獸,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沉默許久,蔣棠漸漸平靜下來,腫脹的雙眼無神,背對着床外問道:“你還會把這件事告訴别人對不對?你就一心想要毀了我的婚事才高興對不對?”
戚炎急急辯解,“那是我的氣話,我怎麼會那樣對你。”
“可你剛剛明明就是想毀了我!”
“……對不起我——”
從小到大,戚炎從未跟人說過一句對不起,蔣棠打斷他,聲音冰冷至極。
“你走吧,我不想這件事被别人知道,你要是真的覺得虧欠了我,就不要再跟我說話。”
戚炎咬牙悔恨,終究是答應了她,“好——”
戚炎緩緩合上房門,蔣棠整理好衣裳靠坐在床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
還未繡好的紅蓋頭掉落在地上,蔣棠默默地盯着,隻覺得委屈。
兩人便再也未說過話,第二日起程回京,從驿館到碼頭一路,蔣棠一眼不看戚炎,戚炎也沉默得讓人心驚。
三娘看着鬧别扭的兩人,長歎了口氣,該是讓人煩惱的是愛情,還是有了愛情才讓人煩惱啊?
“蔣姑娘,我是菜蔔的大哥,幾個孩子說是舍不得姑娘,想跟您說幾句話,就在那邊的街口,很近的。”
蔣棠見那街口确實很近,想是菜蔔幾個小毛頭不好意思在人前跟她說離别的話,便點點頭,跟着人走了。
“世子,船上都安排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費叔,蔣棠呢?”
費群也知道兩人之間生着氣兒呢,以為蔣棠先上船了,微微驚訝道:“她沒在船上麼?”
戚炎環視一圈,剛剛明明還看見蔣棠站在碼頭邊上的,“鐵頭!”
“世子,蔣姑娘她方才說是書堂的孩子來找她告别,不用我跟着的。”
“什麼時候的事?”
“呃、也就半盞茶的功夫。”
戚炎朝鐵頭指的方向看去,那街口哪裡像是有人的樣子!
“糟了!”
戚炎直奔過去,那街口人來人往,早已沒了蔣棠的影子,隻有一處胡同,有幾個孩子在那兒玩耍。
戚炎抓住一個孩子厲聲問道:“剛剛有沒有一個姐姐來過這裡?穿着梅花薄襖的,很漂亮的姐姐!”
一連問了幾個小孩,都說不知道,隻有一個小女孩指了指胡同盡頭處的一扇破門,說:“我看見有人扶着睡着的姐姐進了那個門,那個姐姐的衣服上面就有梅花。”
戚炎上前踹開木門,這木門不知是誰家宅子拆剩下的一處門,門外邊是舊街的入口。
疾走幾步過去,破敗的舊街一眼望到頭,沒有人,看了看地面,明顯有馬車輪子碾過的痕迹。
“戚将軍在此處作何?”
“蔣棠不見了!”
“什麼?!”
梁凡刹地變了臉色,雙目大瞪,他明明晨時才親眼看着蔣棠在老宅祭拜完蔣家親人,就往碼頭去的,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就不見了呢。
梁凡腦子快速轉動思索,會是誰擄走了蔣棠?
瞬間他明白了,除了那個人,不會有别人了。
大軍都整頓好了,本來都快開船了,偏偏這個時候蔣棠不見了。
“要不派軍隊全城搜索吧,不然怕犯人帶着蔣棠越走越遠。”
“不行,聲勢浩蕩怕賊人惡向膽邊生,一個狠心——”
梁凡走了又回來,“難怪石老闆前幾日遣散了所有幫工,還把宅子賣了,家産全部轉移,原來早就策劃好了這一出。”
戚炎抿唇看向眼前的男子,他早就覺得梁凡不像表面的那般普通,此人不僅不怕他們,還能找到水寨的秘密位置,特意來告知他們——
“你是誰?”
為什麼梁凡會這麼在意蔣棠的安全,還能一下子就找到嫌疑人。
梁凡冷冷地撇了戚炎一眼,果然是戚家人,連自己的表妹都保護不了。
“你會知道的。”
“洪石已經不在城中,很可能已經帶着蔣棠跑了,他路子野,很可能把人混在貨船上離開吳興。”
“你是洪石家的幫工,你想不到他最可能往哪個方向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