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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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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靜用絲帕沾了沾淚。

擡手時,她沒注意到,榻上彎起的冷白指骨動了下……

元珩像是睡了很沉很長的一覺。

夢裡,他回到了三年前。

那時,為母妃的三年守孝期未過,他還住在徐州别苑,鄰邊雲華寺古樸的鐘聲一敲,翻湧的心頓時萬籁俱寂,讓他不由得穿過竹林,邁上佛寺的石階。

大殿中很安靜,隻能聽見善男信女的腳步聲。

元珩凝望着偉岸的佛像,可眼中卻充滿迷茫。佛能度化世間衆生,卻并不知能否度化自己。

側前方盤坐了一位老僧,安慈滄桑的面容令人心靜。

他坐在老僧對面,啟唇問:“大師可會解夢?”

那老僧睜開雙眼,見是一位清俊的年輕公子,微笑答:“舉凡天下一切夢境,不外是憶念、意想所成,無想則無因,無因則無夢。”○1

是,他想念已逝卻不能複生的親人,所以夜裡才會夢見。

老僧遞給他一疊蓮紋信箋,“施主要問簽,還是要祈福,都可寫下。”

元珩提筆。

他不問簽,也不祈福,隻想解心中所困。但不知從何寫起,隻寫了個“心”字,像是要請老僧将它拆解。落款是他遊曆隐居時化用的名字“伍莫塵”。

那老僧竟笑起來,“世人都說越王殿下出身帝王家,卻能随心所欲歸隐,不入世俗,沒想到殿下也有解不開的心結啊。”

元珩一怔,“大師怎知我身份?”

老僧道:“殿下的别苑與本寺隻一片竹林之隔,老衲豈會不知啊。”

他的指尖又落在那個“心”字上,“殿下的字‘規中見逸,驚鴻風骨,克而不拘,豪而不縱’,尤其是這‘心’之卧鈎,宛若長空之新月,蓄墨彈鋒,實在精妙。”他言語溫和,“記得和景十九年浴佛節,甯貴妃娘娘讓殿下抄了份《心經》,當時老衲奉旨入宮為娘娘講經,才有幸得覽墨寶。”

元珩開闊的眉宇間凝上一絲警覺:“大師如何稱呼?”

“老衲法号虛真,是這雲華寺新任的住持。”

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法号,不曾在記憶裡出現過。

“母親貴為皇妃,雖曾遍請名師,但均出自昭玄寺,你若隻是個偏小寺院的住持,又如何入得了皇城?”元珩星目閃爍,“天下佛寺你都可以去,為何偏偏來了此處?”

虛真無言,良久才擡眸正視他,從衣襟中掏出一塊昭玄寺令牌放于前,“老衲就是前任昭玄寺沙門統,慧緣。”

“為景明寺一案而來。”

那場大火又燃動在元珩眸心。

一束暮色紅霓打在褪色的令牌上,邊緣已被毀的不成樣子,隻有中間的“慧緣”二字清晰可見。

元珩仔細打量他的臉,額前幾道皺紋布在一片不太平整的膚上,左側臉頰凸起一塊塊不甚自然的褶皺,像燒傷。而這些痕迹顯然是整療過後所遺留,不貼近細觀,很難發現。慧緣法師是母妃宮中的常客,隻因元珩不怎麼喜佛事,雖然見過,也都是匆匆照面,但那雙淨然堅韌的眉眼卻令他難以忘懷。

出事那日,就是慧緣法師帶着幾名僧人趕去救火,後來不及出塔,反葬身火海。而今日,原本“已故”的慧緣法師卻又安然無恙地出現在眼前。

這位幸存者就像暗霧中突然射入的一束光。

殿外暮色已沉,禮佛之人均已離去,空蕩蕩的大殿隻餘他二人。

虛真歎了口氣:“景明寺坍塌後,我與幾位弟子被拉去亂葬崗。”話至此,他悲切地望着元珩,“吾等遁入空門,救衆生于苦海,沒曾想效力于皇家,死後卻落了個身埋亂葬崗的下場!”

“次日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尚存一口氣,便躲入山洞療傷。待身子恢複差不多,便決心行走西域,永不返魏。行至高坪鎮時,白馬寺一方丈見我,稱可為我修容,我便留在那裡修行,直到發現這位方丈竟是江湖中人……”他問元珩,“不知殿下是否聽說過天傾門?”

元珩複而想起,他隐居遊曆這幾年,也曾聽隐士提起過,僅知道此江湖組織經營了多家醫館和布莊,素日裡行俠仗義,在江湖中口碑甚好。

虛真道:“那位方丈是天傾門的弟子,老衲與他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他告訴我,天傾門會就在青州,掌門人姓向,還編創了一套精卓的劍法名叫‘無向之劍’……關于這位向掌門的來曆,門會裡也有傳言,恐怕梁王‘勾結江湖勢力’的罪名并不為虛。”

梁王乃先帝第四子,在幾位皇叔中,才能算是庸常。他雖心無大志,但為人卻很和善,對元珩尤其喜愛。因而元珩根本不相信皇叔會害死自己的母妃胞弟,甚至有心謀反,才會帶着酒菜去獄中看他。沒想到皇叔飲了一樽酒後,便倒地而亡。

他記得皇叔臨死前吊着一口氣,吟了首詩:“曜日離晌雨綢缪,黑雲遮眼無所終。枉顧東南與西北,回首明光立當頭。”

思及此,元珩猛地擡頭問虛真:“您方才說那掌門人姓什麼?”

“姓向。”

此時再細思,‘曜日離晌’不就是個向字嘛,‘枉顧東南與西北’不就是‘無向’嘛。黑雲遮眼是謂暗夜,雖看上去漫漫無盡,但終有太陽東升之時。

——終将無夜。

梁王拼着最後一息都要将這個人名透露給他,還如此隐晦,怎能不令人起疑,他隻有試着找到這位向掌門,再探其究竟……

耳邊的說話聲似乎變了。

“殿下的體溫回暖啦……”女子甜柔的嗓音裡全是悅然。

他慢慢睜開眼,最先看見的是王妃唇畔靈動的小梨渦。

雲靜見他醒了,腫成桃子的雙眼笑成了月牙。

劉太醫診脈後,欣慰說殿下身體底子強,再有一日就可進水進食,但要小心天氣太熱容易緻傷口感染,需及時換藥。

元珩試着彎了下四肢,驗知自己行動無恙。

擡臂時,雲靜看見他手背上那道長長的淚痕,便立刻撿起帕子,佯裝要幫他擦洗身子,趁機把淚痕清掉,“這幾日殿下不能沐浴,擦一擦身上清爽。”

擦完手,她又将帕子伸向他胸前,不走心似地來回畫花兒,但躲不開的起伏溝壑将她頰邊暈出一片酡色。

“哭了?”元珩望着她的桃子眼啞聲問,“怕我死麼?”

雲靜仍想藏匿,點了下頭,聲如蚊呐:“二嫁之身恐不好議親……”

這句現俗之言倒很有說服力。

元珩短促笑了聲,被她生疏的動作弄得奇癢無比,無奈制止道“别擦了”,又說:“把上身墊高,我想坐起來。”

雲靜搬來一床被子,又在他頸後摞了兩個綿枕,垮過他上身整理時,胸口幾乎與他相貼。自己那處有些高,峰頂傳來的觸感讓人羞赧,兩三下弄好後便很快抽身回來。

元珩聞到她秀發中有木蘭花香飄出,雖是極淡,但在滿屋濃郁的草藥味中,愈發沁人心脾。

七月流火,本就令人口幹舌燥,一直無法進水實在難熬,他忍不住問:“有水嗎?一點點就可以。”

雲靜瞧了眼他幹白的嘴唇,就用小湯匙舀水讓他抿了抿。因剛才無意間的觸碰,她坐的離他遠了些,遞匙時總有水滴灑落,最嚴重的一次差點滴在傷口的紗布上。

“近一些。”元珩不耐煩道。

雲靜收緊臀往前挪了幾寸。

她又要喂,忽然被他拉住腕子,一把帶到他胸前,重新貼上。

雲靜不敢扭頭,因為太近,一動就會碰到他的臉。胸前正在“砰砰”地急速跳動,但她分不清到底是誰的,隻聽見他低啞的聲音似在她耳邊溫柔呢喃:“别離我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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