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堰和沉默片刻,神情沒有半點波瀾:“先将東西送去。”
管家照辦,順帶陽奉陰違添了幾道菜進去,隻不過到了未央院她手上的食盒連同他人,連居室的台階都沒能跨上。
灰溜溜的回到梁堰和身邊,他一看便露出了一個不出所料的神情。
“先放着吧,一會叫人一塊撤下。”
食不言,一個人用膳更顯得孤零寂寞,直到下人來報楚玉婉來了。
梁堰和正好放下銀筷,命人撤桌,同她指了書桌上硯台壓着的一寸小紙,道:“你且認認,這些名字識得幾個。”
楚玉婉的視線從食盒挪開,落在紙上,隻見上書有幾個格外熟悉的名字。
将東西放回原位,她說道:“許多都是兒時的鄰居,父親曾領我見過,不會忘記。”
梁堰和眼角眉梢都含着一股冷意,神情沒有任何意外,他将這輕飄飄的紙徹底融在方磨中,銷毀幹淨,意味深長道:“如今這些人都死了。”
楚玉婉徒然一愣,身子微不可察的輕晃,原先想着是找到人證,萬丈城牆不是被破,而是裡應外合打開的,可現在人證都死了。
那消失的七萬人,三萬具屍骸的賬便能一筆勾銷了嗎?
顯然是不能的。
她輕輕扶着桌沿,咬着牙渾身僵硬輕顫,城破那日她在家中,輕眼看着蒙軍彎刀對着她熟悉的人碎骨削肉。
那是她第一次摸到溫熱的血。
“哐當!”一聲,同時拉回兩人的思緒。
楚玉婉的神情已然恢複如常,蹲身将地上的玉佩撿起,眼中露出些許震驚,并蒂蓮紋清晰而精緻,紋路細膩,玉身凝透,她心裡想,這送東西的人怕是快要将心思給烙在明面上了,她将東西遞給他,道:“您的東西。”
梁堰和伸手接過,他一直不曾打開的盒子,就這般意外的開了,他的指腹一寸寸撫過玉面,并蒂蓮紋,他認得。
“殿下,心悅您。”她緩緩開口。
梁堰和沒說話,一隻手紋絲不動把着玉佩,眼瞳倒映着玉面本身,眼睫輕壓,落成一道狹長的陰影,沒人能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幻化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