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沒将這件小事放在心上,他帶着阮清禾敬了一圈又一圈的酒。酒杯空了又滿,到最後幾乎是半醉的狀态了。
遇上狠角色,香槟換成威士忌,推都推不掉。
司寒中途去衛生間吐了幾次,回來時臉色潮紅,看着面前如同塗抹了胭脂水粉的阮清禾,苦笑了一聲“清禾,你知道的。生意場就是這麼生不由己。”
阮清禾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但笑不語。酒喝了幾巡,她可是半點收貨都沒有。反而被貼上了一個花瓶交際花的身份。
司寒喝趴下了,她隻能自己上了。她握緊了高腳杯,長長地深呼了一口氣,“商先生,我是司寒學長的朋友,他介紹我來的。”
司寒特意囑咐過她,商華強先生是今晚的大咖,對什麼領域都有所狩獵。他點着一根煙坐在沙發中間,四周圍繞着一群比基尼美女,都是别人花大價錢送過來的。脂粉味熏臭了整個包廂。
商華強抖了抖煙灰,上下打量了幾下,獰笑了幾聲,指着面前勁足醇香的蘇格蘭威士忌說,“阮小姐是吧,聽說你很能喝。你幹幾瓶我對着十倍買你的建盞。”
包廂裡燈光昏暗,旁邊有人起哄渲染。阮清禾突然覺得自己是被擺在櫃台上,明碼标價的商品。此刻出衆的皮囊幾乎成了她的遮羞布。
她腦中一股熱浪沖到了顱頂,拿起面前的威士忌,對着商華強的腦袋砸了下去。她被蠻力拽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即便如此仍舊紅着眼睛怒吼道,“你們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少羞辱人了。”
警報聲響起,一群保镖沖了進來将她按在了地上,圍觀的女人被吓得失聲尖叫哭泣。
“我去…”商華強抹了一把光滑的腦袋,擡起腳對着趴在地上的阮清禾就是一腳。可腳碰到衣服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
阮清禾雙眼緊閉的那一刻,突然鼻子酸酸的,心頭纏繞着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下一刻,她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抱起,熟悉的淡淡雪松香味。她懵懂地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布滿血絲的幽深黑瞳,和緊繃的一張俊美無暇的臉龐。
“你除了會給我惹事,還會什麼。”傅嶼白氣得臉色發白,手狠狠地掐在了她的細腰上。
“你怎麼陰魂不散啊?”阮清禾喝了幾杯酒,說出口的話都帶着氣音,眼下的淚痣越發妖豔動人。
傅嶼白低頭看着被淩亂發絲遮住腫起來的半邊臉,粗糙指腹溫柔地替她挽到了耳後。
“沒有誰可以不經我允許傷你,就連我都不可以。”傅嶼白嗓音低沉猶如暗夜修羅。
商華強身子一顫,跪着匍匐到了傅嶼白跟前,扯着他的西裝褲,哀求道“傅先生,饒命。”腦袋上的血迹早已幹涸,可怖得很。
今天的宴會是傅家的場子,傅家的底沒人摸得清。可得罪傅家的人早無聲地消失在了這座京城裡。
“昨天商老爺子還和我通電話談金礦合作,看來是要吹了。”傅嶼白發亮的皮鞋踩在了他的手指上,走得筆挺。
第二天,京圈傳遍了。傅家大公子一怒為紅顔,封殺了商家旗下一半的産業。
阮清禾被抱上了車,有意識時身上蓋了條毛毯。
傅嶼白沉着臉,兩人都不主動開口。
“我不想麻煩你的。”阮清禾打破僵局先開了口,在他炙熱的眼神下躲無可躲。
“呵,阮小姐多大的能耐啊。當年的英勇事迹可還曆曆在目呢。”傅嶼白是被氣糊塗了,什麼話都說了出來。
他們那時年輕氣盛,傅嶼白開了家工作室,阮清禾白天黑夜地給他拉贊助。
說好的利益四六分,他心疼她背的一屁股債,分紅時多了兩成沒敢告訴她。
她知道時氣極了,連買給她的卡地亞都一起砸了。
後來傅嶼白才知道,阮清禾是那個落後小鎮多年才出的一個文狀元,稀罕玩意。
自然骨子裡的驕傲是藏不住的。何況她也有那個資本。
阮清禾眼中盛着一汪清泉,紅唇被咬得發了白,聲音是顫抖的“我不是被标價的貨物,不會為了這點自輕。”
黑夜裡,傅嶼白歎息了一聲。她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情緒慢慢地平和了下來。
“對不起,最近我總是失态。”傅嶼白低吟了一聲,阮清禾在他懷中蹭了蹭。
一連數十日的綿綿細雨,庭院裡的花抽出了嫩綠的小花苞,阮清禾在别墅裡悶了很久。
久别放晴後的一個午後,蘇小姐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
阮清禾坐在院子裡品茶,手裡把玩着一隻新到的建盞,盤算着要将它擺到哪裡。
樹葉間隙間的微光灑在了地面上,透出了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