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美梅說:“對了……李廠長,您放心吧,我倆留了後手,君子跟你家興邦這事肯定能成。”
李進笑着說:“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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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頭,宋盈君正跟大夥兒讨論她做生意的事兒:“大夥兒都知道甯西鎮的習慣,農曆逢三六九是墟日,墟日我就到鎮上做生意,平日我就在家種地,我這攤兒就一輛三輪黃魚車,鎮上逛一圈,我還是回村口擺固定的。”
大夥兒不解——
“就做鎮上生意多好呐,咱村也沒多少人。”
“你看别個賣東西的也就來咱村走個過場。”
“是呐!你還是在咱村轉一圈,去鎮子擺固定的好。”
宋盈君不着急解釋,冷靜分析:“我先在鎮上擺着,到時鎮上要有人問我固定在哪擺,我就還說在咱村村口,指不定有人找過來呢?我試着把人帶過來,大夥兒要是也有想做生意的,也到村口去,到時可以一起賺點錢。”
宋盈君有這個信心,她記得上輩子村子裡的路很快就修好了,衛家湧是大村,離鎮上也近,慢慢人流就旺起來了。
更不要說後來在國家政策支持下,村子飛速發展,很快她家後頭的河湧也修起了橋,再過去點的海邊也建起了港口,港口周邊又建商場,後來整個地區都成為外商往來的自貿區,吸引了無數商人來做生意。
再後來,這衛家湧,就成了每年成千上萬人湧進來謀求發展的大城市衛洲市了。
大夥兒雖然覺得沒啥希望,但宋盈君這麼一說,好幾個女人眼神都亮了起來。
村支書被宋盈君一番話說得激動起來:“這主意好!到時咱們路修起來,肯定有人來的!現在國家政策放松了,自己做生意沒以前那麼麻煩,大夥兒都可以想想幹點啥,幫襯一下家裡菜錢也成!”
大夥兒一聽都精神振奮起來,七嘴八舌地讨論,覺得這生活特别有盼頭。
大夥兒聊得正在興頭上,院子裡又走進來個女人,一頭大波浪黑長發,穿着白襯衣和綠色的長裙,襯衣下擺束進裙子裡,腳下也是小皮鞋,跟電影裡的明星那樣。
她一進門就笑着高聲說:“恭喜恭喜,恭喜你了盈君!”
大夥兒愣了愣,有人笑着說:“什麼恭喜,看你穿得這麼洋氣,比我還不懂,人生日要說生日快樂!”
女人滿臉驚訝地說:“啊?!這不是盈君跟廠長兒子結婚前的嫁女酒席嗎?”
女人的話一出,大夥又小聲讨論開了——
“這……是衛家老二衛國的小姨子吧?她平日好像還是跟衛疆媳婦一起玩的,以前見過不少次她們一起出村去上班。”
“之前聽說衛疆二嫂把她介紹過給衛疆的,她嫌衛疆窮,給推了……”
“前陣子不是說她跟了個江城的大老闆麼?咱又回村子裡來了……扯遠了,她說這嫁女酒席又是啥事啊?”
讨論到這,衆人默了,這生日席吃的,又是公安抓人又是衛疆媳婦跟廠長兒子結婚的,比《地道戰》還精彩!
大夥兒都看向宋盈君,宋盈君看向門邊的女人。
她認出來了,這是年輕的鄭飛燕,上輩子曾經的好朋友,她上輩子會去江城,也是鄭飛燕撺掇的。
她這下明白過來這個臨時酒席的用意了,不就是為了把鄉親們都聚起來,給鄭飛燕唱的這出做鋪墊的麼?
她回過味兒來,倒也不慌,平靜地看向鄭飛燕。
宋盈君回想了下上輩子,鄭飛燕在衛疆變得富有之後,總往衛疆跟前湊,但衛疆隻當她普通親戚。
她就單方面覺得,衛疆不理她,都是因為宋盈君一直拖着衛疆不肯讓給她,在宋盈君面前裝可憐哭了幾次“你放心讓我照顧衛疆吧”之後,衛疆還是對她很冷淡。
她最後大罵病床中的宋盈君“半截身子入土了還占着茅坑不拉屎”後,兩人絕了交。
宋盈君想起這些,再看年輕的鄭飛燕,隻當看個小醜。
鄭飛燕這時見宋盈君看着她,不像平時那樣笑着招呼她,心裡也忐忑起來。
但她還是記着她來的目的,做出慌張的樣子,說:“盈君,我是不是壞事兒了!我不是故意的!哎呀我真是……我就說了,你這都要嫁别個了咋可能還在衛疆家擺席呐!”
村長和村幹部都傻了眼,幾個女人都紛紛問——
“跟廠長的兒子結婚?”
“衛疆媳婦不是跟衛疆好好的麼?”
“那廠長的兒子好像是個傻子呐!這……咋可能呐!”
鄭飛燕看着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心裡特别滿意。
雖然宋盈君對她似乎有點冷淡,但她可不怕,她可是重生一趟的人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因為剛流産身子還虛着才沒出門,但她腦子裡還記得重生前的不少事。
雖然記得不全,但她記得衛疆後來成了江城大集團的的老總!她還記得衛疆跟她一起吃飯!還感激她養他堂妹,給她送愛馬仕的鉑金包!
重點是,她記得當時宋盈君肺癌,等宋盈君死了,她才能坐上衛疆那車裡以前隻給宋盈君坐的副駕!
所以這輩子,她一重生,就先把衛疆的堂妹衛加娣領養了,别人準備不要的拖油瓶,可是她将來跟衛疆結婚的王牌!
而且這回,她打算早點配合宋盈君的父母,把宋盈君連逼帶哄,先讓她跟衛疆鬧,讓衛疆跟部隊打報告把婚離了。
但她的目的跟宋盈君的父母不同,她是打算騙宋盈君到江城的黑化工廠去,她剛流掉那個化工廠老闆的孩子,可以打人情牌,讓那人替她看着宋盈君不讓宋盈君離開!隻要宋盈君一直在那兒,就會早得肺癌早點死,她就可以早點跟衛疆在一起!
她還能走宋盈君以前的路子,成為江城的連鎖五星酒店和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女首富!
錢和男人,都是她的!
這麼巨大的利益放在眼前,鄭飛燕天不怕地不怕,繼續裝無辜——
“可是盈君爸媽親口跟我說過,讓我吃盈君跟他們廠長兒子的喜酒的,還說結婚前擺嫁女酒席,我聽說今兒她爸媽和他們廠長一家都來了,以為這是嫁女酒席啊……這……這不是嗎?”
這可尴尬了,大夥兒面面相觑,都不敢問宋盈君。
隻有宋子君氣紅了臉:“我姐才不會跟那個傻子結婚!你騙人!”
鄭飛燕這演技浮誇拙劣,說話漏洞百出毫無邏輯的,宋盈君懶得接這爛招。
她輕聲安撫妹妹,再擡頭,冷冷地看了鄭飛燕一眼,說:“大夥兒先跟她聊着,我進屋一趟。”
宋盈君說完,拉上惴惴不安的妹妹向正屋走去。
鄭飛燕擺明了跟她父母是一夥的,她坐這兒說破天都沒用。
這事兒,隻有一個解決方法。
宋盈君帶着妹妹,直接進了李進那屋。
她無視那對黑心父母,對正抽水煙的李進說:“李廠長,聽說您快調縣裡了,這檔兒您說要是有人拿個啥事一上訪,人省委市委一複核,您這任命書,懸呐!”
李進一口煙嗆在喉嚨裡,漲紅了臉劇烈地咳起來,鼻子嘴巴一起往外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