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翻好三壟紅薯藤,走回牆腳下歇歇。
村裡的天一擦黑,溫度就降了下來,沒了日間的躁熱,吹過來的風涼快之餘還夾着草木的香氣,聞起來特别舒服。
宋盈君這刻才感覺真正的放松——今天這一天,她幹了不少事,馬不停蹄地割禾、辭工,讓衛疆報警,把趙勝天趕走,和黑心父母劃清界線……
黑心父母都氣出内傷了,居然還為了自己的好人人設收拾她的院子,她想想就覺得好笑。
他們這個時候确實能裝,平日裡對她對外人都說“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心頭肉一樣疼”、“為了女兒我們辛苦點兒沒事”、“生弟弟是想多個人以後替你撐腰”……
要不她上輩子怎麼能信了那麼多年呢?
宋盈君想起自己為“親情”掙紮的那些年就心累,幹脆貼着牆根坐下,仰起頭,看到天邊亮起了一顆太白金星。
真好,上天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宋子君洗好了紅薯葉,又跑出來,挨着宋盈君旁邊坐下。
宋盈君問:“餓了沒?”
宋子君搖搖頭:“吃席的時候我吃了好些紅燒肉和焖鴨肉,他們不愛吃雞胸肉,我都吃了,現在飽着呢!”
宋子君深知吃席要比手快,大人們說事的時候她哐哐吃,老實說她當時吃得老漲肚了,專挑肉吃,現在還有點膩得慌。
坐了一會兒,兩姐妹都還沒餓,宋盈君就打算把剩下的三壟已經能收的紅薯給刨出來。
離牆近的這三壟是春薯,比遠點的那兩壟早種,薯葉子已經枯了。
本來再晚點收也行,但宋盈君覺得時間差不多,她過幾天做生意又要用紅薯,有現成的可以收,她就不用拿錢買了。
微暗的天色下,紅薯地上方懸浮着的淡金色圖标更加醒目。
宋盈君戴好勞保手套,拿鋤頭輕輕地先把土刨松,再用木棍挖。
她下苗的時候插得疏,一株苗下能挖出四五個紅薯來,全都是大個頭。
宋子君起初也跟着挖,後來她就隻管拉着大籮筐跟在她姐後頭,把翻出來的紅薯抖幹淨土再扔進籮筐裡。
盡管就三壟,但紅薯結得又大又多,一籮筐裝不下,每裝滿一筐,兩姐妹就拖回雜物房裡。
雜物房不小,除了裝谷子之外,還留一塊地,上頭鋪了幹稻草。
兩姐妹就把紅薯都擺幹稻草上,再回去裝新的一筐。
收好紅薯,兩人真的累了,這次家裡沒閑雜人等,宋盈君到手壓井那兒打了好幾桶水,讓妹妹先去洗澡。
“用香皂洗,肥皂洗多了皮膚皺得像老太太。”宋盈君怕妹妹又為了省不用香皂,特意吓唬她。
宋子君很快就點頭說:“好!”
反正她姐不跟她一起洗,她用肥皂她姐也不知道的吧?她聽嬸說過這香皂貴得很哩!
她得替她姐多省點!
宋盈君一看她妹的樣子就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說:“你出來我要檢查的,你用香皂肥皂我一聞就知道了。”
老式肥皂的味道實在有點大也不太好聞,宋盈君記得自己以前是隻用來洗衣服的。
宋盈君想,過幾天到鎮上一定要買瓶沐浴露回來!
她提着水桶進洗澡間,直接把裡頭放着的半截大運河肥皂拿走了。
宋子君這下隻能乖乖地用香皂。
她就奇怪了,怎麼她想啥她姐都能猜出來呢。
宋盈君趁妹妹去洗澡,她又先數了數錢。
剛才收紅薯又進了十五塊,今天的錢進進出出,除去坐車吃東西進,從批發部貨和交三十塊修路錢,她今天種田、工資,賣炸紅薯的錢加起來,還有七十五塊三毛五分。
這個錢真的不少了,她剛才收完紅薯的時候,地裡又重新出現懸浮的獎勵圖标,就像上午她割完禾之後地裡又有圖标一樣,那就意味着她再去種地還有獎勵。
她估算了一下,這幾天她再去地裡幹幾天活,四天後肯定能賺夠138塊,到時一定能順利拿到那個阿姨的黃魚車。
生意的事兒穩了,宋盈君心滿意足地到廚房起竈做晚飯。
她往竈膛裡架三根柴,團一把幹稻草,劃火柴把火引着,沒一會兒就把這兩窟的大土竈起好了。
小筲箕掏米,往大鐵鍋下加了水下了米蓋上蓋兒。
宋盈君好久沒用過大土竈了,不太放心,就一直盯着火,看着鍋蓋被泡沫頂起趕緊開蓋,米香跟着泡沫撲起來,她拿個大勺子攪攪鍋裡的米,泡沫就下去了。
蓋好蓋子,她再從竈膛裡挑了根粗的柴出來,拿到水缸邊舀勺水把火滅了。
宋盈君和妹妹都愛喝米粒米湯分明的粥,這種粥沒湯泡飯的水那麼清,但米湯也沒有到糊糊的地步,吃着解渴又舒服。
大滾一次之後再小滾一次,焖一會兒,粥就好了。
粥煮好,宋盈君把它倒進另一個小鍋裡,小鍋放進裝着涼井水的大鐵盆裡降溫,這樣粥裡的米粒不會泡發得厲害,能讓米湯保持着現在的清淡。
宋盈君再在牆上挂着的小竹籃子挑幾顆蒜米和辣椒。
蒜米拍扁,辣椒切圈。
她又憑着記憶打開廚房一角的大木櫥櫃,在最頂層看到了黃底紅印花的搪瓷罐,打開蓋子,果然看到豬油。
架鐵鍋,鍋熱挖一勺豬油下鍋。
豬油在熱鍋面上一烘,肉香馬上竄起。
再下蒜米和辣椒爆香,下紅薯葉迅速翻炒。
柴火旺,鐵鍋熱得快,紅薯葉很快就軟熟,再往裡噴點水,灑點粗鹽,翻炒幾下就鏟進碟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