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指了指水手服裙子問：“同志你好，這個多少錢一套？”

售貨員看她們一眼，不情不願地拖着調子說：“這個嘛~八塊。”

宋盈君又問：“可以試嗎？”

售貨員拿鼻孔吸氣噴氣，嘴巴都不願意張大，說：“不買不給試。”

兩個小女孩看着售貨員的臉色，怯怯地挨在一起，貼着宋盈君站。

尤其是衛家娣，低着頭，雙隻腿不自在地搓起來。

宋盈君倒也不惱，她跟這個年代的售貨員計較這些沒意義，微笑着說：“我要給這倆孩子一人買一套這個款式，除了藍的粉的，還有其他顔色嗎？”

售貨員狐疑地又打量了宋盈君一番，最後還是盡了自己的職責，看着兩個女孩的身高，拿了一套藍色的，一套粉紅色的，說：“給你們試尺碼的，合适再直接說顔色行了。”

售貨員雖然态度不好，但是這眼睛就跟尺子似的，兩套裙子都合身。

宋子君想要粉紅色的，衛家娣喜歡藍色，剛剛好。

倆女孩要回試衣室把舊衣服換上，宋盈君讓她們就這麼穿着，舊衣服放進她們背着的軍綠色的布挎包裡。

宋盈君說：“待會兒給你們買新的書包。”

說完再讓售貨員照着她們同樣的尺碼，給她們各選了一件領子有镂空的荷葉邊白襯衣，各配上背帶裙和短褲。

選背帶裙顔色的時候，衛家娣還是鐘愛藍色，宋子君覺得綠色好看。

最後宋盈君多挑了兩件連衣裙，裙子腰側配着布腰帶，可以收腰，在腰後綁成蝴蝶結。

兩個女孩，各三套衣服，宋盈君讓售貨員開單子。

售貨員敲着算盤開了單子，宋盈君交完錢回來的時候，衣服都已經用紙包好了，還拿麻繩把幾包衣服紮在一起，打了十字結，繩子交叉的地方紮了個方便提的圈。

售貨員也不臭臉了，說：“她們的鞋子你們要不要買？我們回了新的兒童小皮鞋，套個白襪子，配她們身上的裙子好看，江城那邊都時興這麼穿。”

宋盈君接過幾包衣服，笑着說：“謝謝你，我帶她們過去看看。”

售貨員這回臉上帶了笑，聲音也柔和了很多：“客氣了。”

售貨員的眼滴溜溜地轉，心裡也打着算盤——

看這出手這麼大方，怕是家裡有人這幾年下海做生意賺了錢的。有錢人可得罪不得，她給個笑臉，萬一能結交上，以後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多條路子也好。

想到這裡，她又說：“對了，書包你等開學之前來買呀，那時候才回新貨，現在賣的都是舊款。要不你留個電話，有貨了我通知你呀！”

宋盈君又謝過她，敷衍她說：“家裡還沒來得及裝電話呢，到時裝好了，下次過來買東西再給你号碼。”

售貨員别提笑得多高興了。

宋盈君帶着兩小孩，又去給她們買了襪子，搭扣小皮鞋，塑料涼鞋，還有松緊橡筋的護士鞋。

她給自己買了兩條連衣裙和兩套襯衣加西裝直筒長褲，依然是換上新買的，舊的收起來，又給倆小孩買頭花和發夾，書包她決定等開學前帶她們買文具的時候再一起買。

宋盈君前後一共花了一百來塊，三人手都占滿了，這才離開百貨商場。

百貨商場外頭，趙友娣和伍祝财正在街邊買蘋果，伍祖光吵着要買攪攪糖吃。

伍祝财被吵煩了，吼他：“邊兒去！”

趙友娣心疼兒子，瞪他：“你吼兒子幹啥！還有，上你妹家買什麼蘋果，不是他們整那出，咱們祖光哪犯得着上衛生院啊！要我說咱們就該空手去！”

伍祝财對着蘋果挑來挑去，專挑小的，說：“都怪宋盈君，那天被鬼落了身似地！盡壞事！”

伍祖光在身後突然喊：“宋盈君！宋盈君在那兒！”

趙友娣回頭掃了眼，看到百貨商場門口站了三個城裡人，把兒子拉回來，愁眉苦臉地對她男人說：“回頭得炖隻雞給祖光補補，這眼花的，是不是醫院那針和藥水傷身，兒子給打虛了啊？”

伍祖光不服：“就是她們！你們快看呐！”

伍祝才啧了聲，回頭看了幾眼，愣了，說：“是宋盈君！帶着那個小的……怎麼還有一個更小的？”

趙友娣驚了，也回頭仔細看，果然是宋盈君！

她腦子一轉就把事兒理順了——

“穿得花紅柳綠的還在百貨商場買這麼多東西，她哪來的錢呐？！最小那個該不會是她跟野男人偷生的吧？她給人做二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