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目瞪口呆地問:“你到底做的什麼生意?”
衛疆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正經生意,我保證!”
宋盈君繼續問:“哪種正經生意?”
衛疆想了想說:“那個徐廠長說的倒也不全錯,是有點投機倒把的意思。”
宋盈君收了笑:“我不管那個,你也别想着怕我擔心就不說,咱們想要繼續過日子,就必須做到對對方沒有隐瞞。”
衛疆一看他媳婦是要生氣了,趕緊解釋:“就是我有個朋友,說知道有批國庫券要升了,就先到遠點沒升的外省把券大批收了回來,最近升了就轉手賣出去。”
宋盈君明白了,她記得當年是有些人靠這個發家的,但她不敢肯定上輩子衛疆是不是。
衛疆看着他媳婦不說話,有點兒忐忑地拉拉她的手:“我保證是正經錢,跟買家聯系的是我,跟賣家聯系的是我朋友。他拿大頭,給我的是辛苦費。”
他就是前陣子被宋盈君的父母逼得緊了,所以他想着反正栽軍,他就整天琢磨着賺錢,減輕媳婦娘家那邊施加的壓力,離婚的事兒就能解決了。
哪怕是媳婦跟他保證不離婚,他還是不放心。
現在這個時候,到處都在說“下海”、“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他就拼一把,沒想到還能拼成了。
宋盈君放下心來,說:“這事兒你千萬别跟人說。”
衛疆見媳婦臉色好了,松了好大一口氣:“沒呢!哪敢啊!我錢都這樣拿回來,就是想着到鎮上的銀行存,要是你爸媽說你,你甩存折給他們看!”
衛疆這讨厭人家小看他,一被人小看他就卯着勁要威風回去的脾氣,真是兩輩子都一個樣。
哪怕他因為這樣被人當了不少次冤大頭,他還是喜歡這麼幹,最愛說“我有本事我不怕說”、“人活一輩子就是得争口氣”、“我就是财大就是氣粗”。
所以上輩子他的集團裡,也安排了不少拐七拐八的親戚,專拿工資不幹實事。
宋盈君知道他這性子改不了,說:“别跟我爸媽說。”
宋盈君把他們想來這兒躲計生檢查的事兒說了,衛疆才罷休,再三保證不會跟宋志國和伍美梅說他賺錢的事兒。
宋盈君要替宋子君轉學藉卡,衛疆要去鎮上存錢,順道得去鎮上招待所給朋友還車。
本來他們去就成,但經過金牙那事兒之後,兩人都不放心把倆孩子自己在家裡,幹脆全家一起出動。
再去衛家湧小學叫上唐校長,宋盈君覺得避免多跑一趟,還是叫上唐校長。
唐校長一聽,高興得很:“我認識教育局的人,如果宋家村那邊的人敢卡你,我就給上面打電話。”
唐校長也有輛車,他想着速戰速決,衛疆的車又坐不了那麼多人,坐皮卡後頭他不行,颠得厲害他會暈車,所以就開了自己的舊夏利。
衛疆讓媳婦孩子上唐校長的車,自己開一輛,唐校長的車坐得舒服點兒。
他暗暗想着,接下來他得想辦法讓錢生錢,多賺點,買上一輛,帶着媳婦和倆孩子四處玩兒!
宋家村的小學已經荒了,自從學生越來越少,上面規定他們上九灣的學生都得統一去王家村上學之後,就沒人打理這兒,學校門路兩邊的草都長到了腳肚子。
但是檔案室還是有人,因為裡頭有些文件還沒處理好,得讓人看着。
這間學校本來就小,所有老師都待在一間瓦頂平房裡,就當是辦公室了,所謂檔案室,也就是一個檔案櫃,檔案櫃是一個大鐵皮櫃子,所有文件也都在這兒了。
守着檔案室的三個老師在等着上邊調任下來,這會兒就坐在這兒吃花生米玩撲克牌,一聽說調檔案卡,就說他們沒鑰匙,讓他們找管鑰匙的。
唐校長和宋盈君說都不管用,還得衛疆低聲下氣地給他們發煙,這才把人在哪裡說出來。
被叫來的老師正想着調到王家村小學,往那邊送了不禮了,這檔口正開學,他正想表現一番,主動要求負責收學費和發書和給教室搞衛生,正害怕領導對他不滿呢,萬一這事兒黃了咋辦?!
他情緒也是相當大,開櫃的時候一副要把門拆下來的架勢。
他黑着臉讓他們等着,在檔案櫃裡翻翻找找,唐校長和宋盈君也知道是為難人家了,不好說什麼,隻能等着辦理轉學籍卡。
剛好宋家村以前的校長路過這兒,唐校長就走出去跟人打招呼。
另外幾個老師牌打完了,看着衣着光鮮的宋盈君和宋子君衛家娣,橫眉豎眼,嘀咕着——
“真好命呐!開着小車送過來的。”
“這是被有錢人收養了吧。”
“估計也是沖着她能帶男胎的名聲收養的呗!”
找好檔案卡的老師把卡往桌子一甩,說:“拿去吧。”
宋盈君知道這老師有怨氣,禮貌地微笑着從桌子拿起卡:“謝謝。”
這個老師看了宋盈君幾眼,說:“你帶着她住半年,懷上了就成,費那勁轉啥學呐?她又不學。”
宋子君全身一繃,低着頭看地上。
衛家娣被她子君姐牽着的手一緊,有點茫然地看了眼旁邊的人,另一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哦!”
宋子君眼眶紅了,但是她看着擔心她的衛家娣,剛要流出來的眼淚又給憋了回去,對衛家娣笑了笑。
宋盈君認真地看着那個老師說:“這位老師,我來替她辦轉學,就是真心想讓她讀書的,小孩子讀書是大事,請你不要說這種話。”
那位老師很是不屑:“都這麼說。”
宋盈君覺得跟這種人廢話真沒意思:“你們做老師的都這麼說,難怪這裡的學生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