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和衛疆同時黑臉。
楊津特别尴尬。
楊津看衛疆的臉色突變,心裡直罵娘,明明約的是楊宇河,楊晶莉他表弟,這上門女婿來湊啥熱鬧啊!
錢放哪間銀行都可以存,兄弟沒了就真沒了,他可不想沒了衛疆這兄弟!
衛疆低聲說:“那是……我大哥。”
楊津:“哎,看出來了。”
衛國高瘦斯文,戴金框細邊眼鏡,梳時興的三七分西裝頭,全身也是很典型的西裝皮鞋。大約是長久坐辦辦室的緣故,皮膚偏白,跟江城大多數拿着公文包進出各個大廈上班的男人差不多,區别就是他長得好看。
衛疆高壯結實,不戴眼鏡,留着在部隊時的平頭,穿得很混搭,黑毛衣喇叭牛仔褲,腳上套的就平時穿的以前部隊發的棕色高幫翻毛鞋,出門的時候覺得冷又加了件黑色皮外套。衛疆現在還習慣天蒙亮就起床鍛煉,平時也在外跑生意,依然保留着在部隊時的小麥色皮膚。
這兩人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但衛疆跟他哥衛國臉長得特别像。
楊津想,他又不瞎,這倆一打眼就知道是親兄弟,他就是沒想到這上門女婿這次會出現在這兒。
楊津以前一直沒見過衛國,但他時不時聽他爸提起這号人——楊行長家的上門女婿。
後來因為兩家人是認識的關系,他爸媽就把給他的錢存到楊行長的私人銀行裡。
這業績算是那上門女婿的,但後來他存錢取錢的時候,見到的都是上門女婿的秘書,楊晶莉的表弟楊宇河。
楊津也是上次見楊晶莉帶上衛疆,才知道衛疆跟那上門女婿是兄弟。
他隻知道衛疆父母走得早,上頭還有兩個哥哥,這兩個哥都裝死,衛疆據說是窮得沒辦法再繼續念書才進的部隊,反正就因為分家的事兒三兄弟鬧掰不來往了。
他十分理解,一旦涉及利益,農村人分家,跟他家這類型的家庭沒什麼兩樣。
像他有幾個酒桌朋友,哪怕父親立好遺囑了,下頭的兄弟姐妹都還要再掰扯一番,父親外頭有小老婆私生子的,鬧得就更兇。
在他看來,不來往反而已經是最舒服的相處方式了,所以衛疆沒細說他分家的情況,他也沒問。
衛疆平日裡提得最多就是他媳婦宋盈君,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楊津跟其他兄弟還拿這取笑過衛疆,挺硬朗一大老爺們,作戰訓練從不喊累,說到媳婦就跟上海小男人似的。
衛疆也不跟他們計較,還笑他們不懂有媳婦的好。
後來他跟着衛疆見過宋盈君之後,一見到就理解衛疆怎麼老記着惦着了,這麼一個大美人怎麼可能不記着啊!
再到接觸下來,他就是對宋盈君的佩服了,也難怪衛疆提起他媳婦的時候,那神情,就跟他媳婦是他精神領袖似的。
他還真的挺羨慕的,一個長得漂亮又有腦子的靈魂伴侶,誰不想啊!
他也就理解了衛疆那句——什麼哥嫂都是外人,就我媳婦是家裡人。
大裁軍之後,楊津爸媽本來也沒指望他能在部隊裡頭有多大作為,之前送他進部隊純粹是為了壓壓他那張狂的性子,所以他就跟着衛疆一起回江城的學校學習了。
兩人後來一起做生意,他跟衛疆跑夜車送大貨的時候遇到劫道的,當時沒衛疆他肯定得交代在那兒了。
衛疆對于他來說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這衛國,對于兄弟來說差不多是仇人了,他跟兄弟的仇人來往,那不是背後捅兄弟一刀嘛!
所以他不顧父母反對,打算把錢從楊行長那兒提出來,準備存到别的銀行裡去。
父母一開始反對,理由是楊行長那兒給的利息高。
但後來他們不知道打哪兒收到小道消息,說是楊行長那銀行不太穩定,那銀行裡頭有些賬目不太對勁,怕上邊查,就默認同意了楊津的做法。
楊津就去找楊宇河,楊宇河肯定是想辦法拉着他,讓他别着急做決定,還說到外頭談。
楊津知道人家也不容易,就同意了。
隻是沒想到是這情況,心裡暗罵自己沒在電話裡跟楊宇河确定清楚跟自己見面的是誰。
罵完自己又罵楊宇河這人不厚道,他自己不冒頭推這上門女婿出來。
他要是被衛疆揍了,他指定得再找機會揍一頓楊宇河,衛疆揍人可疼了!
從咖啡館門口到位置,就這短短幾步路,楊津的腦子高速運轉,各種心思想法回憶都亂跑出來過了個遍。
到他們走到位置上,楊津先打招呼,握手過之後借口很順利冒了出來——
“衛經理?我楊津,你好你好……實在不好意思,煙瘾犯了,我倆到外頭抽一根,回來咱們再好好坐坐。”
衛國也很配合,從公文包裡掏出尋呼機說:“正好我要回個電話,待會兒見。”
說完揚手喊了旁邊的侍應給他們留位置,一手壓着領帶扣起西裝外套的扣子,沖他們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跟着侍應向着電話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