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得娣一哭,宋盈君急得脫口而出:“幺妹姨,你這是咋了?”
伍得娣一聽,眼淚流得更兇,宋盈君不敢說話了。
伍得娣抹着眼淚說:“我好久沒聽你這麼喊我了,剛才你還小姨小姨地喊我。”
宋盈君明白過來了,趕緊給她解釋:“是我的問題,前陣子去了趟江城,最近談業務比較多的客人也是江城的,跟她們講話講多了,講話習慣都被帶偏了。”
咱們也好久沒見了啊,哪怕是上輩子,咱們也是每年過大節日聚餐才見一回啊!
宋盈君這次也是實在太久沒見過這個小姨了,都忘了以前她都喊“幺妹姨”。
伍得娣是家裡最小那個,宋盈君的外公外婆生到她還是想繼續生的,但不希望是女孩子,所以喊她都是“幺妹幺妹”地喊。
按外公外婆那邊的家鄉話來解釋,這就是家裡最小的妹妹了,後頭再有的話就不能是“妹妹”,是弟弟了。
但宋盈君上輩子在江城生活太久了,按江城人的習慣,幺妹就單純是家裡最小的妹妹的意思,沒别的意思了。
哪怕是宋盈君年輕的時候,鎮子上也有“老幺”之類的說法,其實就是說兄弟姐妹裡頭最小那個的意思,跟江城的意思比較接近。
但伍得娣是知道她自己這個小名是什麼意思的,她已經習慣她娘家那套思想了,不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甚至覺得親戚這麼喊她,是親昵的表現。
如果像剛才宋盈君那麼喊,就是生分了,不把她當家裡人看。
伍得娣抽抽噎噎地說:“我就說你說話不太一樣了,不過也是,你做生意要應酬人,是要這樣的……”
說完,又來了新的一輪眼淚。
衛家娣和宋子君人都傻了。
宋盈君朝她們使眼色,兩個女孩都反應過來離開座位。
宋子君去夠桌子另一頭的紙巾筒,一節節紙地抽出來給伍得娣遞過去。
衛家娣去拿幹淨的毛巾到院子外頭打水絞了條濕毛巾進來,搭在伍得娣的椅背上,讓人哭完能擦把臉。
她以前在鄭月英家裡的時候,鄭月英老跟衛家哥吵架,邊吵邊哭,每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讓衛家娣給她絞濕毛擦臉。
毛巾得打濕,擰幹水,但不能擰太幹,太幹了擦得臉不舒服,得有點微微濕,但又不能有水滴下來。
她把毛巾的幹濕度把控得相當到位。
宋盈君就讓伍得娣哭着,也不好再張嘴問。
不過伍得娣自己哭着哭着就自己開始說了:“最近你見沒見過伍祝來和王巧雲兩口子?”
巧了不是?
剛才在信用社門口就見過王巧雲了。
宋盈君心裡猶豫,看着伍得娣這情緒,不知道該怎麼說。
伍得娣其實也沒想過要宋盈君回答,她隻是心裡堵得慌,單純想把自己覺得難受的事情一股腦地倒出業。
她接着又抛出一個問題:“你外公退休了你曉得不?”
宋盈君如實回答:“這個真不知道,你應該聽說了,我都跟我媽那頭斷親了。”
她說完,反應過了伍得娣也是“她媽那頭”的,剛要解釋,就見伍得娣猛地點頭。
這又唱的哪出?這麼認同她的話?
宋盈君重生之後,都在想辦法種地賺系統的錢和怎麼繼續自己上輩子的事業,找店開店招人運營,其他事都沒怎麼顧得上。
她苦思冥想,上輩子這個時間點,發生什麼了?
又是外公退休又是三舅媽又是她幺妹姨……
宋盈君這麼一想,好像有點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了!
對了!王巧雲以前不在信用社工作的!她是她老家村裡一個私人炮廠的會計!
伍得娣點完頭,剛擦完的眼淚又出來了:“她不疼你!是該斷!有些人就該斷來往……我跟你說,你外公,他讓王巧雲頂他職了!”
是了!
宋盈君實在不敢發表過多的站隊言論,也問了回去:“大舅一家能同意?”
伍得娣冷笑:“他們不同意又能咋的,王巧雲都去上班了!”
說到這兒,宋盈君不能再瞞了:“剛剛你問我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十一點多的時候我去橋邊那間信用社存錢,遇着三舅媽了。”
伍得娣愣了愣,問:“她跟你說什麼了沒有?”
宋盈君老實說:“沒說什麼,讓我上她家吃飯呢,我還得回來準備開店,跟她客套兩句就回來了。”
伍得娣一撇嘴,說:“可不得喊你上她家吃飯麼!以前見着個陌生人都顯擺她住信用社分的單位房,現在連她也進單位了,要不是她這人摳門,這會子準擺上幾桌把大夥兒都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