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津點點頭:“楊勵成是有點旁門左道的本事,他現在也過香港了,那打手自己什麼都攬着認了,确實也跟楊勵成沒直接關系,他遲走,是布局呢。”
衛疆倒沒想到這個:“他也跑了?不是都認了麼,他還跑什麼?”
楊津說:“國家現在加快進度查他這種,我家都收到了風聲,他還是有點人脈的,估計也知道了,就趁機跑了呗。聽說放了全權給副行長了,本來副行長也是銀行裡負責最多事兒那個,很多文件都是副行長簽的。那個副行長是個大學生,估計被他當替死鬼了,可惜啊!”
這話說完,桌上的三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宋盈君,她是活過一輩子的人,楊津說這事很荒唐,但卻又時不時發生,尤其是九十年代初,這種操作,對于楊勵成那種人來說,确實是可以脫身的。
宋盈君打破沉默,問:“你的錢都轉好了吧?”
她記得之前衛疆跟楊津忙過這事兒來着。
楊津很心有餘悸地說:“早轉好了,我爸老早在飯桌上聽到消息了,他不好跟楊勵成撕破臉,讓我這個沒臉沒皮的去,把我的錢全轉了。”
這确實是萬幸,三人就這碰了杯。
衛疆沒再就這事兒往下說,楊津趕緊轉移話題:“嫂子找這房子,待着可真舒服!”
他是挺佩服的,宋盈君一個女人,還沒來過幾回江城呢,就自己能把店開好,連房子也挑好來租。
宋盈君趕緊把話接上:“剛好近子君和佳佳的學校,看着合适就租了。”
衛疆也有心換掉剛才的話題,也接話說:“幸虧盈君細心,要我我找不到。”
衛疆跟宋盈君帶着倆女孩回江城之後,衛疆跟楊津跑戶口手續,還得上課,還要跑他們自己的業務,也沒那個精力再自己找房子了,最多隻能像之前給宋盈君找門面那樣委托中介找,但估計按他們的審美,也沒辦法找個好的。
宋盈君跟孩子學校溝通好書本學雜費補課費什麼的之後,也沒什麼要她操心的,她就決定自己找房子。
衛疆的學校離省實有點遠,兩女孩如果每天走讀,那得自己騎自行車,但是要過橋。
學校也有宿舍,但宋盈君覺得倆女孩現在剛轉學,還要趕課業進度,再住宿自己照顧自己起居也太吃力了,于是就在學校附近找。
結果是沒有找到合适的,學校附近基本都是商鋪出租,很少有人用來用住房。
楊津也隻知道個大概,他還真的挺好奇這房子怎麼租到手的:“這兒我知道,原來是個私人的紙廠,後來廠子搬了,廠房全改成了宿舍,位置漂亮,很搶手的。”
宋盈君心想,這正好把話題徹底換掉,把衛疆他哥的事兒沖沖淡。
她抿了口酒,說:“說來也巧,有天有個來我冰室喝下午茶的太太,聽見我跟中介打電話呢,我放下電話她就喊我過去坐,說她正巧有套學校附近的房子要放租……”
房東太太的老公就是這廠的廠長,他們現在住的小洋房,出租的是她老公舊廠她老公沒跟她結婚的時候住的。
後來廠子搬了,廠房就全改成了一間間的房子,專門租給外地人。
房東太太說:“是六十多方的大兩房,有獨立的衛生間廚房,不像有些單位的公房那樣,還得跑去公共廚房和廁所去,還有大陽台的!我們租金不便宜哦,能租我們房子的都不是什麼不好的人,宋小姐放心嘛!”
房東太太其實也見是個開冰室的女老闆,不怕沒錢交租,所以才想着租給她,之前中介帶了不少人來,她都擔心那些人沒愛護好她老公的舊房子,不肯租。
但是她覺得宋盈君信得過,還合眼緣,就決定租給她,租金是不能少了,但是給配電視和冰箱,這家裡用的東西都是頂好的,就是沒有洗衣機。
不過宋盈君倒不介意,洗衣機她反正喜歡用自己的。
聊天過程裡,老闆娘得知她還買了江邊樓盤的别墅,還很生氣:“哎喲,那些中介就是愛哄外地人,真是沒良心,什麼錢都敢賺!我們江城有句老話,叫‘甯要江北一張床,不要江南一間房’,江南那邊哦,都是窮地方,全是廠,我老公的廠就是搬到那邊去的,那邊的房子不值錢的,你轉給别人嘛!”
宋盈君多謝了她的好意。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句話,老江城人都知道的,還說了一輩子。
江城由一條江劃成兩半,江的南邊叫江南,江的北邊叫江北,這點跟她老家向甯鎮很像。
江南江北是個很籠統的說法,其實江城分成不同的區,有不同的名字。
她理解房東太太,像向甯鎮上的人,看衛家湧那邊也是這種想法。
但是後來江邊的房子都賣瘋了,江北的房子因為貴得很,又都是老江城人的職工房,還有江城的富人區,就是房東太太住的小洋樓那個區域,導緻不好拆遷,很後來都沒拆,不過房子再舊都很貴,因為有不少好的學校醫院都在江北。
而宋盈君買的别墅,其實跟江北就隔了一條橋,這橋也不算長。
現在隻不過是交通不發達,大多數人還是騎自行車或者坐渡輪上班,也有公交車,但大多數人通勤還是很少坐。這種情況下,讓人覺得一橋之隔是很遠的距離。
不過再到往後一點,江南的廠會全部往周邊的郊區遷移,江南近江邊這一帶,也成為了江城的新商業中心。
但這些宋盈君肯定不會跟房東太太說,房東太太還勸過她幾次,後來見她不為所動,才沒再提。
楊津聽完笑了:“跟我媽一個樣,你們别聽他們的,江南那邊有規劃呢,以後會有好發展的,你們等着看吧!咱們别讓我媽亂了陣腳,肯定會有好的一天的!”
宋盈君笑了:“不急,我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亂是不可能亂的,她可是親身經曆過的。
她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