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燕在宋盈君的店裡找不到工作,又聽到那個應該是江城餐飲總協會的會長之類的人那一番話,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她又去了趟楊晶莉家的銀行,銀行是開着的,但是她見不到行長,銀行的員工黑着個臉都沒理她,她問不出什麼來。
銀行大廳上是有員工行長的名字,她看過了,不姓楊。
楊晶莉的家她不知道在哪兒,知道了也沒用,人家全家都出國了。
追債無門,她死了心,覺得錢是肯定拿不回來了。
當初她跟她姐一起出錢,就是為了全款把房子買下來。
當時應該聽楊晶莉另一個方案的——先給一部分,剩下的分幾次,一年内給完。
但這個方案呢,是由楊晶莉家的銀行先把全款墊完,先給的那部分也是給楊晶莉家的銀行,剩下的錢,也要給點利息。
她跟她姐當初舍不得那點利息錢,覺得能全款就全款,她姐咬牙,把以前省吃儉用的小錢都拿了出來。
她也覺得不想給利息錢,就把鎮子上電影院旁邊的小吃店轉給别人,收點轉手費,錢這才湊夠。
沒想到,這下錢等于是全砸水裡了,還沒個響!
鄭飛燕身心疲倦,給她姐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她姐雀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大嫂做事還是周到的!】
鄭飛燕精神一振,前陣子她姐開口閉口都是“那個死女人”,現在又成“大嫂”了,看來是有好消息。
她心情好了點兒:“說要緊的,長途電話貴着呢!”
鄭月英趕緊挑重要的說—
【大嫂把咱們買房的所有證明本子單子給寄回來了!剛剛才送到家裡來!】
這通電話打完,鄭飛燕松了好大一口氣。
有了底氣,她的計劃又做了改變,決定回衛家湧好好過個年,江城的房子,還是繼續租着,過完年再回來。
反正到時惠州的房子一升價,她就有錢了,心裡頓時就不慌了。
還是得回到她最核心的計劃——衛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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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晚,宋盈君和衛疆,跟蘇美蘭下午四點多就準備,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
三個女工沒有回家,她們早就不想回去了,直接在店裡過年。她們都覺得,老闆娘給她們提供的小小房間裡小小的房,比起所謂的老家更溫暖。
更何況前幾天老闆娘和老闆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了一台彩電 !
大夥兒今年能用彩電看春晚了!
兩個迎客的男員工就是本村的,一放假就回家裡準備年貨去了。
今年他們賺得特别多,放假前最後一天,蘇美蘭還每人給一個大紅包。
他們一開始都沒好意思接,平時他們就在門口迎迎客,有時就扶扶醉酒的客人和看着點借酒發瘋的,但這種情況很少有。
更多的時候,他們就是勸那些為了吵誰付錢扭成一團的客人,讓他們沒傷沒破皮地好好結賬。
總的來說,這工作特别閑,但給的工資可不少。
蘇美蘭給他們說得清清楚楚:“是老闆娘再三交代,一定要給你們的,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
他們這才肯接下來。
當天回家的路上,他們見着誰都誇宋盈君大方。
于是六個大人,跟三個小女孩,剛好湊夠一桌。
吃完飯,宋盈君讓衛疆把鄉親送的橙子給切了。
橙子打過霜水,是最甜的時候,個個都是皮簿多汁,吃起來清甜爽口。
宋盈君把從江城帶回來的進口餅幹和巧克力打開。
蘇美蘭把她從鎮上買回來的瓜子,糖條和零零碎碎的年貨零嘴都拎出來。
三個女員工忙進忙出地擺桌子椅子,再拿幹淨盤子一一擺好盤。
三個女孩不太看得進去新聞聯播,看完動畫片之後,就按大人們說的,讓電視機開着,等八點的春晚。
大人們在屋裡和廚房裡忙活,三個女孩子在院子裡玩。
衛佳佳拿着一副撲克牌,學着《賭神》裡的周潤發的樣子,教另外兩個人洗牌。
洗牌之前,她還從兜裡掏出一塊下午在小賣部買的金币巧克力,撕開紙。
“這個最重要!”衛佳佳說,“吃了這個,高進才變成賭神的!”
她說完就把巧克力吃進嘴裡,又鄭重其事地給兩個女孩一人分一塊。
妞妞沒看過《賭神》,但巧克力她喜歡吃。
後頭衛佳佳操作失敗把撲克牌撒得滿地都是,她還是真誠地拍着手掌捧場:“佳佳姐好厲害!”
宋子君看着這兩人的傻樣笑得眼淚都飙了出來。
但是巧克力她也愛吃,于是她抹着眼淚花說:“衛佳佳,衛賭神,您接着演!”
電視播着天氣報告的時候,宋盈君跟衛疆在房間裡數錢。
本來衛疆喊宋盈君進房間,是把自己的存折上交的:“媳婦,這些錢是最近客戶結的尾款,夠我們交下一期的錢了。”
他們在江城買别墅給的不是全款,是交了個首付,剩下的錢,分五次一年交完。
衛疆年前忙成了陀螺,為的就是把下一期的錢給攢出來,媳婦在江城開店裝修請人支出已經很大了,雖然她一直堅持說了大家一人給一半,他嘴上答應了,但是心裡還是想着自己該出多點錢。
宋盈君看完,默默把桌邊的辦公椅搬到衣櫃前,對衛疆說:“你上去,把櫃頂的大行李箱搬下來。”
衛疆不明白為啥突然就搬起了行李箱,但媳婦喊到,他立馬照做。
宋盈君又說:“打開看看。”
衛疆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有點緊張,打開行李箱的兩隻搭扣,擡起箱面,頓時驚呆了——錢!
一行李箱滿滿的錢!
他瞪大了眼:“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