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碧玉朝啟明揮手，兩人很快地将飯桌收拾幹淨，站在屋外的廊檐下守着。

溫沅芷用濕巾抹嘴，問道：“累嗎？”

江澧蘭瞅她一眼，搖頭道：“就是一點皮外傷，已經睡了半日，現在一點也不想再睡。”

溫沅芷轉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說道：“那你替我分析一下吧。”

江澧蘭心中松一口氣，道：“郡君請說。”

溫沅芷将兩名江湖人和安安所說的話全部轉述，但将安安最後對他和李南初的私交隐瞞下來。

她聲音和緩，最後疑惑道：“芙蓉姑娘要一具骷髅的身高尺寸，做什麼？”

江澧蘭此時已經猜到幾分，既然骷髅屍是用來代替雲歌，就不能随意找一副十七年前的屍體，總要找一些相似之處才能查下去，或者是樣貌，或者是身高尺寸。

在這個世上，憑借一副陳年舊屍畫出死者生前畫像的人不多，溫沅芷隻是恰好可以，但是憑借身高尺寸就可以确認骷髅屍身份，一定是在十七年前親眼見過雲歌的人。

這個芙蓉姑娘，身份很可疑。

“隻能去會會那位芙蓉姑娘，才能知道原因。”江澧蘭沉靜道。

溫沅芷有些失望，男主竟然沒有一些特别的訊息？

又抛出第二個問題，“兩撥人在同一天營救陶宇成，卻是受不同的人委托，你怎麼看？”

江澧蘭冥想須臾，道：“我想，這個芙蓉姑娘背後定還有一位主子。”

溫沅芷擡眸，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江澧蘭嘴角上揚，“那我們就一起分析分析，看看想的可在一處？”

溫沅芷點頭。

江澧蘭冷靜道：“一個妓館的姑娘，不是頭牌，卻可以查到你說的那名小乞丐身上，可見手裡握有幾分勢力，但是，她這份勢力有限，否則不會邀請小乞丐幫忙。”

“她請人幫忙的原因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不想讓我們查到她，但這種說不通，小乞丐不講道義，輕而易舉就将她出賣，另一種是她無所謂我們知不知道，她隻想要救陶宇成，但又不想讓她背後的人知道，所以才另尋他人。”

“第二種可能也就表明，後面一波的江湖散客，也是她請來的，那個老鸨不過是個幌子，這回春樓真正的操控者，其實是芙蓉姑娘。”

溫沅芷疑惑道：“為什麼不是反過來？作為回春樓的老鸨，控制自己手下的姑娘，不是更理所應當？”

江澧蘭：“如果你是操控者，你會讓你的手下給你打掩護，自己去救人嗎？”

“為什麼不？”溫沅芷反問一句後，分析道：“如果是我和溫臨，我跑得快，引走府中護衛還可以逃走，他救人的可能性更高，換作碧玉，她去引走護衛，我去救人。既然是合作，自然應該分析各自能力選出最優的辦法。”

江澧蘭嘴角揚起，“郡君雖是女兒身，卻一身正氣，令江某佩服。”

溫沅芷瞪他，說話就說話，好端端地拍什麼馬屁。

江澧蘭卻道：“郡君說得不無道理，所以這個老鸨我們也要見見，她如果行事正派，就果真如郡君所言，有第二種可能。如果她行事不當，也正如郡君所言，救人才是最終目的，按照小乞丐和江湖人的能力如此一前一後，更像是芙蓉姑娘所為。”

溫沅芷颔首，“好，今夜我就去會會這個老鸨。”

江澧蘭遲疑：“郡君打算今夜去？”溫沅芷點頭：“明日我要參加葛老太君的壽宴，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最好今夜就去。”

“不行，”江澧蘭果斷拒絕，溫沅芷一臉莫名，“為何？”

江澧蘭幹咳一聲，“你上次不是說，在京都逛妓館會被人發現嗎？别忘了，你現在可是朝廷命官，身負侍禦史一職，别的官員狎妓作風太亂，你都可以參上一本，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監守自盜？”

溫沅芷一臉坦然：“所以啊，我要盡快，在正式入職之前，把該查明的查了。”

江澧蘭眉頭緊皺，滿臉不虞。

溫沅芷不管他，起身道：“暫時就這樣決定，你好好休息，明日，哦，後日我再來看你。”

不等江澧蘭回應，溫沅芷離開客院，回到西苑，跨進獨屬于自己的地盤，輕呼一口氣。

一轉頭，卻見碧玉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溫沅芷：“怎麼了？做什麼這麼看你家少主？”

“少主，是喜歡上江郎君了。”碧玉的語氣中，三分疑惑，七分笃定。

溫沅芷悚然一驚，“胡說。”

碧玉嘟嘴，閉口不言。

溫沅芷先前虎了她一嘴，現在再見小丫頭這樣，沒好氣道：“有話直說，恕你無罪。”

碧玉一喜，回複從前，開始碎碎念，道：“郡君以前多讨厭他，将人仍在揚州，看都不看一眼，咱們一起去涼州時，郡君還說他擅離職守，要殺他洩憤。現在您看，郎君在我們府上好吃好喝，還專門送小厮給他伺候，受傷親自去安撫。奴婢就沒見過少主對其他人這麼上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