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見事情已經敗露,面如土灰,重重地磕三個頭,道:“奴婢有罪,奴婢隻想救他,還他一份恩情,等他出來,奴婢便再也不欠他。”
“就一份恩情,沒有其他?”
芙蓉苦澀道:“他有一腔赤誠,是奴婢不配。”
迎接她的,是一聲輕蔑的笑。
長平最忌諱的是下屬的欺瞞,見她認錯,反倒沒那麼生氣,須臾,冷哼道:“就這麼喜歡他?”
芙蓉低頭,面容羞澀,“從沒有一個男人對奴婢,如他那般,絲毫不介意奴婢的戴罪之身,還幫助奴婢與秦媽媽周旋。”
“他憑什麼嫌棄你?你是五品官員的女兒,母親是我的貼身大丫鬟,此等身份尊貴,便是縣裡鄉紳寒門,也會争相迎娶,他不過是一介賬房先生,心裡有的就是商賈那點伎倆,奸佞小人,拿什麼配你?”
長平輕歎,“這女人啊,千萬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他是替你與秦媽媽周旋嗎?哼,如果沒有你,他恐怕周旋得更得勁。”
芙蓉面色蒼白如紙,卻咬緊牙關,不願吭聲。
長平見狀,倒也不生氣,反倒相信她真的墜入情網,愛而不得。
“本宮看你第一次犯錯,倒也不懲罰你,但這損失的五萬兩銀子,你可得給本宮補回來。”
芙蓉:“是,奴婢回去就和秦媽媽說,開始接客。”
長平面容展笑:“這才像話,秦媽媽那裡,以後也就不會再揪着你不放,行了,回去吧。”
芙蓉告退。
大殿空曠,夜色已深,嬷嬷提醒長平:“公主,該歇息了,明日還要去葛府參加壽宴。”
長平未動,她端詳着新染的蔻丹,沉吟問道:“骷髅屍案,查不到本宮吧?”
嬷嬷垂目,道:“殿下放心,淮安王已死,死無對證,不能牽連殿下。”
長平站起身,往寝屋的方向走去,“罷了,本宮明日就去會會清陽,讓她直接放了陶宇成,芙蓉若是懂事,便知道該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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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芙蓉的身世,溫沅芷目光移到朱逾白身上,不說話。
被趕的朱逾白:“......得,我現在就走。”
毫不猶豫起身,朝江澧蘭拱了拱手以示告辭,然後大跨步走出門扉。
須臾,高大的身影又退了回來,腳步聲風,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溫沅芷和江澧蘭俱安靜地看着他。
朱逾白卻率先崩潰了,道:“回春樓有個最大的秘密,不是經常出入的人不會知道。”
江澧蘭和溫沅芷對視一眼,從方才進屋,他就疑惑,為何将朱逾白帶來了,溫沅芷回給他一個安定的眼神。
當朱逾白說出多年前花魁争奪賽事,他便明白了溫沅芷的意思。
朱逾白一直不學無術,在國公府的光環下,京都人人都以為他纨绔,但他十一年前多大?一個才八九歲的小孩,不可能知道芙蓉的身世。
這些年,他越來越喜歡經商,商業範圍不大,僅限京都,卻使他對芙蓉的身世作出透徹的了解,對這位與她有殺父之仇的女人做個了解。
江澧蘭溫聲道:“你若是不想說,可以不說。”
溫沅芷卻道:“不敢說也可以不說。”
朱逾白大怒:“爺有什麼不敢的?又不是我殺的她爹,她要是想報仇,找老頭子去。”
溫沅芷道:“但人家從未想過找你麻煩,對你也以禮相待,反倒是你,你一直去回春樓,是為了監視她吧?”
“可怕,你真的太可怕了。”朱逾白用手指點溫沅芷。
溫沅芷沉默,江澧蘭靜靜地看着他們二人鬧。
須臾,朱逾白鎮定下來,道:“朝廷雖然對官員狎妓沒有明确指責,禦史對這塊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所以,這些年去回春樓的官員愈來愈多。”
他雙目緊盯着溫沅芷,道:“回春樓正是利用這點,一直在做打探消息的事,那些出賣身體的民妓負責接客,将打探來的消息告知芙蓉,再由她做整理,最終上報給長平長公主。”
溫沅芷雙眼微眯,眸中精光一閃,道:“我二叔的事,是長平做的?”
朱逾白不甚确定道:“應該不是,得罪溫氏,對她沒有好處。”
溫沅芷也覺得,溫氏好歹是長平的母族,在外人眼裡,長平背靠溫氏,沒道理削弱溫氏在朝中地位。
江澧蘭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