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芷叫不醒她,隻能将她背到身上,準備上馬去往前面找個民戶。
“郡君,郡君。”遠遠地,好似聽到熟悉的聲音。
溫沅芷心喜,大聲地回應,“江澧蘭,江承之,我在這裡。”
江澧蘭策馬追來,手中舉着一根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火把,火光下,他目光亮得驚人,發髻微亂,幾根青絲散在鬓邊,儒衫衣擺還有鮮紅的血迹,如此狼狽,足以見得他方才經曆過一場多大的惡戰。
但他卻絲毫不曾在意,上前接過楊芙蓉的身軀,凝視着溫沅芷。問:“你有沒有事?”
溫沅芷則是默認他來背楊芙蓉,接過火把,一邊火速道:“我沒事,她的箭必須盡快拔,你先帶她走,我去找溫臨,溫臨身上有藥。”
江澧蘭将她上上下下大量一遍,她渾身上下濕淋淋,蓑衣和鬥笠都不知去向,但确實未受傷,心裡松一口氣,連忙查看楊芙蓉的箭傷,傷口在背,位置不太好,他道:“不用去找溫臨,我有藥。前面有個破廟,我們就去那裡。”
溫沅芷一點頭,二人将楊芙蓉放到馬背,這時,楊芙蓉迷迷糊糊醒來,低聲呢喃:“郡君。”
聲音極小,但一直關注她的二人的聽見了,溫沅芷小聲道,“你别說話,留着力氣,等會我替你拔箭。”
實則,她從未替人拔過箭,但生死存亡時刻,顧不得猶豫和害怕,必須要一試。
“不,扶我下來。”楊芙蓉拒絕道。
溫沅芷面沉,“不行。”
才說完,就發現手腕上一重,江澧蘭握住她的手,沉聲道:“傷入肺腑,活不了了。”
先前不确定,此刻,燈火下,一支箭矢直插後心,觸目驚心。
溫沅芷深深地喘口氣,擡手,扶起楊芙蓉的上半身,卻又被江澧蘭按住,她看着江澧蘭,隻聽對方說道:“我現在幫她拔箭,替她上藥,她還有時間把話說完。”
他沉着,冷靜,語氣平穩。
溫沅芷擡首,注視着江澧蘭,神情怔愣,手指輕顫,卻是輕聲道:“楊芙蓉,我帶你回溫府,溫府有大夫,有良藥,但你有活下去的機會,可以嗎?”
江澧蘭平靜的心,狠狠地往下一沉,偏涼的丹鳳眼,瞬間掀起波濤駭浪。
“不,”寂靜的山野裡,楊芙蓉輕聲道,“請郎君拔箭。”